尽责地把他往营地带。
时渊终于意识到,邢毅丰和自己一样不大聪明,有时候听不懂人话。他又恨恨盯着邢毅丰,郑重其事地宣布:“我很讨厌你。”
邢毅丰:?
在他的视角里,他和时渊一路相谈甚欢。
时渊说:“我之后要告诉陆听寒。”
邢毅丰:??
他觉得自己失心疯了,不然怎么会听出了几分用枕边风告状的味道。
邢毅丰摸不透时渊的脑回路,带着满头问号,像强行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小学生一样,生拉硬扯把时渊带回了驻扎地。
刚回来,王妤就扑了过来,把时渊全身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你没事吧?!”
“没事,没受伤。”时渊回答,邢毅丰走了,可他还是很生气。
王妤都快哭出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时渊心不在焉:“我还很年轻,还要找1,不会死的。”
王妤:“……”
王妤:“…………”
语言难以形容她的表情,满腔感动戛然凝固在了脸上,太阳穴突突地跳。良久之后,她喃喃说:“找1好,找1好,你一定能找到一个大猛1的。”
时渊心思不在这里,没留意她的纠结,问:“陆听寒在哪里呀?”
“不知道,在处理事情吧。”王妤还沉浸在时渊找1的执念中,说话都慢半拍,“何虞这事情呢本来绝不该发生的,在场的战士有严重失职,这肯定要追究责任。”
时渊有些意外:“他还在这里?”
“对,他肯定要去触手出现的地方看一看的。触手没被任何的仪器检测到,这是个蛮严重的问题,他要决定后续的处理——等他看完现场,应该还会回这个驻扎地,再赶回城里。不过你找他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问一问。”时渊说。
他放心多了,既然陆听寒还没离开这儿,那等陆听寒忙完,他还是能找回自己的人类的。
他的愤怒顿时平息,尾巴的鳞片全都服帖下去,平平整整。
心平气和后,他跟着王妤进了帐篷里。
王妤在收拾东西,各种瓶子、密封棉片、手写的笔记到处都是,桌上还散着一些零钱。
时渊不认识货币,王妤就顺便给他介绍了一下:“这张绿色的五块钱,红色的是五十,蓝色的是一百,还有这些硬币分别是五毛和一块。你要记住了,小心以后被人骗钱,说实话你看起来还挺像骗子的目标群体。”
时渊:“噢……”
他帮王妤把钱分门别类放好,硬币堆了一摞,纸币整整齐齐。
王妤继续整理笔记,把那些泛黄的、甚至有几张还沾血的笔记放在一起。
时渊坐在她身边看,看到了她手绘的感染创口示意图,想到了老何。他觉得王妤和老何应该还算熟,但王妤没有难过,或许是她不想在时渊面前展现,或许是她习惯了。
时渊又想起老何临死前对陆听寒的质问。
老何提到了“安乐死法案”,还说那是陆听寒签署的。
他问:“安乐死法案是什么?”
王妤顿了一下,知道他在说老何那件事。她反问:“你知道什么是抑制剂么?”
时渊摇头。
王妤:“抑制剂能治疗轻度感染。有些人伤得不重,及时注射抑制剂就能康复。但它对中度以上的感染无效,以前我们出于人道主义,会把还有意识的伤者带回城市,这样,幸运的人能在临终前见到自己的家人。而法案出台后,被确认无法治愈的人会被就地安乐死。”
时渊想了一会:“为什么呢?”
“因为人力物力都不够了,一直短缺。”王妤说,“加上有些伤者在路途中就失控了,我们严加防范,每年还是有战士被他们伤到。”
时渊又想了一会,小声说:“那我觉得法案挺合理的呀……”
他有点心虚,毕竟他不是人类,不该有资格评判什么。
“是很合理。”王妤轻叹一口气,把最后一页纸夹进书中,“但问题是,人们本可以见到家人的。”
不是法案不合理,也不是所有人都只顾自己——在这个年代,出征的战士都是视死如归的,愿与噩梦缠斗,直到自身亦沦为怪物。
他们知道自己的背后是城池,是家人,所以刀山火海也不退缩;他们知道哪怕重伤,他们依旧有机会握住亲人的手,长久以来,这一直是他们重要的精神支柱之一。
直到安乐死法案的出台。
重伤者被带到一起,留下遗书,看着冰冷的液体被推入血管。他们的躯体被火化,骨灰乘着晃晃荡荡的绿皮运输卡车,与诸多物资挤在一起,回到城市,回到家人的怀中。
可哪有人喜欢这样孤单的死亡呢?
如果法案从一开始就存在,或许它会被大部分人接受。问题在于,它破坏了已存在的事物,把“可以”变成了“不可以”。
这种落差,必定会引发争论和抗议,有一种愤怒叫做“我本可以”。
“其实从很久之前,这项决策就被提案了。”王妤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不知想起了什么,“迫于各种原因它迟迟没出台,谁也不想当那个签署者。”
时渊说:“然后陆听寒签了它?”
“对。”王妤说,“就是,呃,时渊,一般来说我们还是会叫他陆上将的,直呼其名不大好。虽然我也这么叫过,但当时是我太急……”
时渊晃了晃尾巴尖。
他不想叫“上将”,在他看来,陆听寒就是陆听寒。
王妤继续讲:“安乐死法案出台后,引发了很大的争议。大部分人接受了,也有小部分人格外不满。何虞是接受的那一派,还说死了就死了吧,安乐死也没痛苦,但他临死前……改变了想法。可能死到临头了,我们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什么吧。”
她看着时渊:“我不知道你眼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