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之后是府试, 前后不过月余,程叙言让易知礼安生在县里待着,温习文章。
程叙言跑了一趟胭脂铺, 他之前跟石父有合作, 但自他离开渭阳县后的分成一直攒着, 如今程叙言回来,一并取了。而他跟石家的契约也到期, 如今两清。
石父看着他,心中生出一番感慨。
程叙言留下跟石父用了一顿午饭, 才提出离开。
程叙言行于街上,街上人来人往,热闹极了。程叙言漫步其中,眉眼舒展。有了这笔钱,知礼府试的费用, 他之后乡试的花销都有着落。
无需为银钱费心,省去多少琐碎事和麻烦。
易知礼府试的时候, 程叙言仍旧陪同易知礼一道, 待府试结束他们又回来。
府试至放榜,中间间隔十来日。易知礼留在县里等消息,易全山和易知仁先回村, 十多日后易全山在地里干活被人喊回家。
“全山,你家知礼考上童生了。”
易家被村人围的水泄不通,易全山赶紧给喜人塞银钱, 对方又是一通好听话捧着易全山。双方都喜喜乐乐。
待喜人走了,村里才炸开锅。
“知礼什么时候参加的科举啊。”
“太厉害了, 知礼是府案首, 我记得当初叙言就是府案首吧。”
“以后咱们要管知礼叫童生老爷了…”
易知礼考上童生的消息瞬间传出去, 且不提程家族人心情如何,大部分村人对易家羡慕坏了。
原以为易家能从陆氏手里得两亩地就极好,谁知道更好的还在后头。易知礼跟着程叙言念书,现在考上童生了。
才及冠的童生老爷,还是府案首哩,在他们这个地方委实够看了。
而易知礼这个时候才从县里回来,在村中露面。这是程叙言让他这般做的,易知礼对程叙言言听计从。
易知礼一回家,本就热闹的易家更热闹了。
上门给易家道喜的,趁机给易知礼说亲的,数不胜数。
易知礼家世清白,易家也没乱糟糟的事,本就是不错的婆家。
而易知礼面容虽不算出众,但也十分耐看,加上他气势温和有礼又考取童生功名,易知礼一时成为十里八村的香饽饽。
然而易家有多欢喜,程氏一族这边就有多难受。
“……真是里外不分!!”
程族老气的心口疼,脾气上头直接砸了手边的茶碗。然而乡下人家,每样物什都无多余。
程族老看着碎裂的茶碗,本就疼的心更疼了。
那个茶碗管两文钱呢。
家里后辈赶紧来劝程族老,不过是翻来覆去的那些话,例如“个人离不开族人”云云。
程族老不听还好,一听头也跟着疼了。
他们太小看程叙言,程叙言不但自己会念书,还特别会教。
若是跟在程叙言身边的是程氏后辈,是不是如今程氏一族又能出一个童生,甚至年轻秀才。
程氏族老坐不住,想找程叙言说道,然而程叙言人在县里压根没回村。
不过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程氏一族几位族老辗转找到程叙言在县里落脚的地方,一面恳求一面施压,软硬兼施。
然而程叙言无奈道:“非是晚生故意推脱,而是晚生有意今岁的乡试。”
几位族老愣住,“乡试?”
程叙言点点头:“晚生之前几年在外求学,为的是今岁能在乡试中榜上有名。”
程氏族老气势汹汹来,偃旗息鼓离开。
程叙言的理由太正当,他们能说什么?难道对程叙言说,你不要准备乡试,安心教族里后辈。
这事真传出去,程氏一族的名声都败光了。只是就这么离开他们也不甘心。最后经过一番拉扯,程叙言同意一位程氏后辈跟在他身边,程氏族老美其名曰照顾程叙言乡试前后。
如果程叙言这次乡试中身体不适就好了,到时候程氏后辈就显出用处。
正好易知礼在村里说亲,忙着人生大事。程叙言身边空出位置。
新来的程氏后辈跟程叙言同辈,名叫程青南,十六岁,身形偏瘦却有一把子力气。
他来之前约摸被交代过什么,但碍于性格原因没表现出来。程青南每日闷头干活,面对程叙言时也总是低着头。
程叙言头疼,程青南这模样程叙言总感觉在欺负对方。
这日,程叙言在院子里温书,程青南坐在小马扎上剥瓜子,十六岁的男子缩成一团,看着都有些心酸,尤其旁边还有一只八哥,大爷似的等投喂。
程叙言放下书,把人叫过来在石桌边坐下,程青南整个人拘谨不已。
程叙言温声问:“你在家中排行第几。”
程青南小声道:“第,第三……”
程叙言梗了一下,“青南,抬起头说话。”
程青南抬起头,随后又赶紧低下去。
程叙言叹道:“我不知道族老们跟你说过什么,但既然我同意你来,便不是将你当下人使唤。”不等对方言语,程叙言截断话头:“你也看到了,小院里几乎没什么活,我乡试动身前,你先跟着我爹认认字,若是还有其他不明白的叫阿明教你。”
程青南倏地的抬起头,眼睛大睁,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夏日光烈,石桌对面的人沐浴在日光中,明亮的刺眼。
程青南低下头,好一会儿才低低应了一声。他们两人说着话,程青南无暇再剥瓜子,被豆豆不满的啄了一下。
程青南赶紧忙活,下午时候程偃把人带去书房,时明也在。
时明早开蒙了,只是他无心科举,平时只求能认会写就成,免得被人哄了去。
他当时学的痛苦,如今见程青南苦哈哈学习,时明心里生出一种优越感。
六月中旬的时候,易知礼赶来县城,他已经跟人定下亲事,是镇上一位秀才的女儿,冬日成婚。
小院里,易知礼望着程叙言,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