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开封城, 万籁俱寂。
城门楼上, 守夜的士兵比以往多, 城门没关,虽然已是深夜, 但入城的人却是不少。
大多是些远道而来的江湖人, 都是来参加过几天龙乔广和唐小妹大婚的宾客。
守门的侍卫们看一眼喜帖, 再登记个身份,就放人进城。
城门口有蓝狐帮的人等着, 根据门派和人数来安排住所,井井有条。
皇帝赐婚,又是在皇城办喜事, 那排场肯定是小不了的,人自然也不会少。
喜酒宴请的宾朋主要分三波:一波是他国派来的使节,这些都安顿在皇家的馆驿了。另一波是外地的官员,这些也都有官家安排的住处。
比较难搞的是第三波,就是江湖人。
蜀中唐门人脉极广,黑白两道差不多每个门派都跟他们有些交情,所以这次几乎是中原武林倾巢而出来吃喜酒。
江湖人各有不同, 要安排好了不易, 特别天子脚下,万一打起来就不好了。
唐门在川蜀一带是说一不二, 要什么都能给安排好,可在开封就不是那么玩得转了。
唐四刀本来挺为难,不过展昭跟他说不用操心, 龙乔广也是有“娘家”人的,这些事情就教给娘家人办吧。
广爷的娘家人是谁呢?虽然右将军无父无母,但是有师父师娘啊。
所谓一日入魔宫则终身魔宫人,龙乔广既然拜了病书生为师,那自然就是入了魔宫了。
魔宫老头老太都特别喜欢病书生家的这个二十四孝徒弟,殷候之前也说了,龙乔广办喜事,就是他魔宫办喜事。
魔宫能人多啊,开封城里,要人有蓝狐帮,要钱有安云墨,将接待江湖人这点儿事办得明明白白的。
无论你是什么门派,来了就让你宾至如归。和尚都安排在庙里,道士都安排在观里;喜欢简朴的有民居,喜欢奢华的有大宅;人多的住庄园,人少的住客栈;好静的住林间,好闹的住市集。哪个门派什么避讳,哪位掌门什么喜好,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有仇怨的绝对不住在一起,关系好的不是对门就是隔壁,一点纰漏都没有,皆大欢喜。
所以广爷这阵子很爽,这多有牌面啊,师父是偶像还家大业大!
唐门的人也很爽,唐四刀怎么看妹夫怎么顺溜,人品家事样样都好,文武全才啥都不少,除了话多点儿基本没缺点!
连同负责皇城治安的欧阳少征都很爽,那么多人,除了热闹之外,什么麻烦都没出,简直风调雨顺!
……
大家都美滋滋的时候,有个人却有点慌……谁?展昭呗。
深夜的开封府也很安静,忙了一天的人们陆续睡了,明天还要起大早接着忙。
五爷躺在喵喵楼里,半梦半醒间,就听到旁边床铺嘎吱吱响。
白玉堂睁开眼睛看了看,就见对面铺里展昭正翻身呢。从翻身的频率来看,五爷点点头,猫很焦虑……
“咳咳。”
五爷轻轻咳嗽了一声。
睡在床边和挂在梁上的小五跟幺幺同时睁开眼,瞄了一眼。
见白玉堂看的不是它俩,这一龙一虎就闭眼接着睡了。
对面床上,展昭翻了个身面朝白玉堂,果然,大半夜的一双猫儿眼炯炯有神。
“猫儿,干嘛呢?”白玉堂问。
展昭幽幽地看着白玉堂,伸出三根手指,“猫爷三个月没有捡尸体了!太反常了!”
白玉堂也翻了个身,看着展昭。
早晨展昭碰掉了公孙手里的碗,小四子看着碎碗就说要出事,打从那之后展昭就焦虑上了,晚饭都吃的心不在焉的。
“小四子说会出什么事了没?”白玉堂问。
展昭苦哈哈摇摇头,“没,就说卦象看着不是好卦。”
白玉堂也无奈,小四子刚跟妖王学算卦没几天,属于半桶水咣当响,瞧见什么都要看个卦,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偏偏这小半仙说什么还准什么。
“猫儿。”五爷决定安慰一下展昭,“要知道……你迟早是要捡尸体的。”
展昭哀怨地看了白玉堂一眼——你怎么这样啊?
五爷想了想,接着“开导”展昭,“你加入开封府不就是为了抓坏人么?没坏人你抓谁啊?”
展昭眯眼。
“你说你个当捕快的,不抓贼你还领俸禄,光吃饭你又不长肉……”
五爷没说完,展昭“哼”一声一翻身,决定天亮前暂时不要理这只耗子了!长多好看都不理他!
白玉堂笑,伸手摸了摸仰起头来打哈欠的小五毛茸茸的脑袋。
小五尾巴甩了两下,趴下翻个身肚皮朝天继续睡觉。
“咚……咚咚……”
“咚……咚咚……”
寂静的深夜里,一阵阵有节奏的敲击声传来,开封城里不少住户家都亮起了灯,有些人打开窗户四外看。好些都没睡醒呢,以为自己做梦,可看到对面开窗户循声的人也是一脸的困惑,就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了。
“咚……咚咚……”
一记又一记的敲击声,在开封城的街巷中回荡。
刚躺好的白玉堂和展昭都睁开了眼睛。
展昭转回身瞄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指了指耳朵,问他——是不是自己幻听?
展昭摇摇头——没!他也听到了!
两人都不解,谁家大半夜的捶墙还是挖坑?
公孙房里,小四子也被吵醒了,一个劲往他爹枕头底下拱。
九王爷打了个哈欠,低头看了看还枕着自己肚皮睡得直流哈喇子的小良子,无奈摇头,“武功白学了啊,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赵普伸手戳了萧良的肚皮一下,“噗”一声,小良子放了个屁。
九王爷赶紧捏着鼻子开窗散味儿,伸手拧徒弟鼻子。
小良子白天练功累了,别说砸墙,放炮他都不醒,翻了个身,揉揉鼻子接着睡。
公孙也醒了,边给小四子捂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