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位二格格腼腆一笑:“药刚刚熬好,怕过了药性,便急忙送过来了,让娘娘见笑了。”
毓敏笑着摆了摆手:“格格孝顺,且快进去吧,别耽误了皇贵妃娘娘用药。”
二格格这才又行了一礼,往屋里去了。
毓敏走出承乾宫,忍不住叹了口气,若说之前她对皇贵妃还有些怨恨的意思,可是如今看着她这样凄凉的境遇,也忍不住生出些许同情。
不过也就只是些许的同情罢了,再让她做旁的,她却是无能为力。
因着今年三月份的时候,玄烨已经去了阿哥所住,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毓敏下午到晚上都十分空闲,因此今儿回到景仁宫之后,她觑着空子,又去了董鄂福晋处说话。
两人说着说着,就说起了今儿去皇贵妃宫里探望的事儿。
毓敏说遇上了承泽亲王府上的二格格,董鄂福晋一听立时便笑了:“我听人说啊,等到年后,这位二格格的婚事就要办啦,听说平南王家里很是重视,光是彩礼就准备了不少,擎等着二格格嫁过去呢。”
毓敏有些诧异,今儿见着这位二格格,还是个孩子模样呢,怎么就要成婚了。
不过再一想如今这个年代,还有顺治帝当年收养女儿的用心,她便也明白了,这是一早就定下的路。
“不知额驸是平南王家里的哪位公子?”
“据说是七公子,叫尚之隆,是侧室所出,不过与咱们二格格倒是品貌相当。”
毓敏听了点了点头。
如今三藩之乱还没开始,因此三位异姓王地位还是很高的,也很受清廷看重,顺治收养几个女儿,多半都是想用她们来拉拢安抚这几个异姓王。
尚之隆是平南王尚可喜的儿子,因此哪怕他侧室出身,也继承不了爵位,还是能尚公主做额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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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这一年过去,宫里大致安稳了下来,皇贵妃的病情似乎也有所缓解,顺治帝的心情好了,后宫众人的日子自然也松快了许多。
只是皇贵妃到底底子坏了,身子好转也只是一时,等到天气一日日炎热起来,她的身体又一次恶化了。
这回的病情来的极为凶猛,打从入了四月开始,就一直缠绵病榻,毓敏去看过好几次,总觉得皇贵妃眼角眉梢都弥漫着死气。
而她自己仿佛也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和毓敏说话的时候,都看着有气无力的,只是在看见五阿哥时能露出几丝笑来。
但是嘴里却都是:“是我耽误了这孩子。”
毓敏不知道她这话的意思,但是总归听着让人有些不安,只能勉力安抚她:“娘娘莫要说这些丧气话,五阿哥也盼着娘娘能早日好了呢。”
五阿哥这会儿也愣愣看着皇贵妃,喊了一声额娘。
这声额娘听得皇贵妃泪如雨下,抱着五阿哥不松手。
毓敏看着也觉得有些可怜,现在已经是顺治十七年了,她的命运,只怕也走到了终点。
从承乾宫出来,毓敏又再一次见到了那位二格格,不,如今她已经被册封为和硕和顺公主,只等六月,就要成婚。
可是她此时却没有半分高兴的模样,眼圈红红的,仿佛是刚哭过,手里还是端着药,苦涩的味道,远远的就能闻见。
毓敏叹息一声:“公主真是孝顺。”
和顺公主勉强一笑:“只盼望额娘能早日好起来。”
毓敏没言语,默默离开了。
走了一段路之后,她忍不住回头看和顺公主,却见她早已经进了屋子,背影看着有些纤细孱弱,只是步伐却很坚定。
毓敏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最后想了想,也只能盼望这位公主能一路顺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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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敏一回景仁宫,就发现玄烨竟回来了。
自打他去阿哥所住,平日里就很难见到人,今儿突然过来,毓敏心中不由生出喜意,急忙招呼着底下人准备他爱吃爱用的东西。
玄烨笑着搀扶着毓敏坐下,道:“额娘别忙,您这儿的东西我都爱吃,若是为了我,让您如此费心劳神,那我还不如不来。”
这孩子,嘴皮子越发利索了,毓敏忍不住嗔了他一眼:“又胡说八道,你过来额娘不知道多高兴。”
说完又迫不及待的问了问他的衣食住行。
这回玄烨倒是都老老实实说了,不过无非也都是些,下人伺候的都很好,他也过得很好,让毓敏不要担心的老话。
这听得毓敏耳朵都起茧子了,一贯的报喜不报忧。
可他就算是如此说,毓敏又哪能不担心他,生怕他饿了渴了冻着了,但是毓敏却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自来是个有主意的,她等闲也是拗不过他的,只能叮嘱:“你也总是报喜不报忧,一定记住了,要真有什么大事儿,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瞒着,额娘不是扛不住事儿的人,也盼着你过得好。”
玄烨笑眯眯的应了,但是毓敏心下觉得,这小子也就是嘴上应了,行事还是那一套。
毓敏只能无奈的摇头。
母子俩亲亲热热的用了一顿晚膳,又去了里屋说了许久的话,玄烨虽然看着稳重,可是其实毓敏却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话还挺多的,而且还爱听八卦,知道不少东西。
因此他和毓敏说起话来那也是头头是道,仿佛整个紫禁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一会儿说汗阿玛跟前那位行森禅师越发肆无忌惮了,一会儿又说听说五弟那边又遣退了一个嬷嬷。
行森禅师如何毓敏不知道,但是五阿哥这事儿毓敏却是清楚的,这孩子如今虽然不过一岁半,但是性子却属实算不上好,很难伺候,一不如意就哭闹不休,皇贵妃为了他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母子俩正说着呢,外头香草突然进来了。
她也不知打哪儿来,热的一头一脸的汗。
好似是想要禀报些什么,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