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春天不仅来了, 还来得很快。
当报纸上对他们这一行为进行追踪报道,各种评论文章大讨论的时候,张家姐弟俩的电话就一个接一个的打来, 催卫孟喜和侯烨赶紧去厂子里。
因为他们接到的订单电话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专门安排两个女同志接电话都要忙不过来了。那一部小小的电话机是日也响,夜也响, 白天基本就没闲着的时候,话务员们俩人一起值守,依然忙得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张春明虽然有多年工作经验,但终究是搞生产的, 以前在东阳文具厂也只是负责按照领导指示生产, 按吩咐办事,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
而张兆明则是一直在外头打转的倒爷, 单打独斗惯了, 第一次遇到这么多需要协调安排的事情,一时半会儿都慌了手脚。
当天晚上, 得知妈妈又要去深市出差, 孩子们都很平静, 反正没饭吃就去饭店找侯奶奶张奶奶或者高奶奶, 哪怕这些人都同时不在,他们也能自己在家做点简单的下面条之类的, 绝对饿不着。
就是再不济,不也有个爸吗?去找老陆也饿不死。
而卫孟喜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呦呦的安全问题,以前还有四个大的在,陪着她, 现在放她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屋子里, 尤其中午睡午觉的时候, 空空荡荡的屋里只有她一个小人儿,说话都有回音。
不是有个爸吗?可老陆即使能回来陪着,她又不要爸爸陪着睡午觉,想想小人儿每天都要在空荡荡的屋里睡一个小时,卫孟喜就心疼。
这样睡过头上课迟到是一个可能,还有某些不确定因素,毕竟矿区的无业青年也多,院墙又不高,要翻进去很容易……卫孟喜心里就莫名的不踏实,思来想去她先不过去,先让严彩霞坐飞机回来,亲眼看着她来家里陪着呦呦,除了上课时间都得寸步不离的跟着才行。
等看着她们相处愉快,又将呦呦每天的作息时间规律,石榴过敏的事和其他四个大的一些注意事项交代清楚,卫孟喜才飞往深市。
先行回厂的侯烨,已经被订单电话催得焦头烂额了。
卫孟喜到厂里,就被拽住,“卫老板,卫大姐,你是我亲大姐,赶紧的,就靠你了。”
卫孟喜看着办公室乱糟糟的桌子,各种纸张文件胡乱摆放着,就连圆珠笔样品也横七竖八的堆成小山,这几天里,全厂上下一片混乱,因为从没在同一时间内遇到过这么多这么大的订单,无论是搞生产的,干销售的,还是侯烨这个坐镇指挥的,都被搞得一团乱麻,顾上左边顾不上右,刚按下葫芦又浮起瓢……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但局面依然是混乱的。
卫孟喜先不说话,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看着话务员接起电话,电话里说要订多少支圆珠笔,要什么样的,她就唰唰唰记下来,等挂掉电话才发现,忘记问对方的情况了,连联系电话都没留一个。
而这台电话机是没有来电显示和记录的,她只能赶紧回拨过去,又问了一遍,少不得要被对方数落几句。
那电话声音很大,站在旁边的老板都听见了,话务员一张脸憋得青红,又怕老板生气,又不敢反驳,只能由着对方说教。
卫孟喜看了看挂钟,这通电话之前持续了十分钟。
可这里还没乱清楚,刚放下去的电话又响了,是打来催订单的,可能是催的次数多了,客户多有不耐烦,说话很不客气,话务员一紧张就结巴,这个那个的扯半天,什么也没说清楚,还自己急出一头汗。
这也才刚上任三天的话务员,卫孟喜不怪她们,毕竟不是谁都生来就会干的。卫孟喜拍了拍手,“大家先停一停手里的活,都别愣着,先把桌子收拾干净。”
此时电话“叮铃铃”的又响了,卫孟喜赶紧先业务员一步接起来,“你好,万里文具厂。”
那边果真是来催订单的,卫孟喜问清楚他的下单时间,付定情况,订单详情,说等自己查询以后四小时以内回复,这才挂断,然后顺手就是一拔。
众人就看见,老板居然将电话线给……给……拔了?!
“老板?”话务员没反应过来,张口结舌,她记得刚上任的第一天,张主任就交代这电话机必须守好,就是天大的事也必须保持电话畅通的啊!
卫孟喜抬手制止,“两个小时,把所有事情理顺,春明姐,麻烦再去找两个小姑娘过来。”
她只给大家两个小时的时间,张春明却知道,小卫来就好了。
很快,加上原本的话务员,一共是四个小姑娘,平时看着也是口齿伶俐上过高中的,加上张家姐弟俩和黎安华,卫孟喜和侯烨这俩当老板的,一共9个人。
卫孟喜拍拍手,开始安排,四个话务员先整理她们这三天接到的电话订单,按照客户姓名、地址(厂址住址)、联系电话、订单量、订单详情和付定这样的顺序,把所有信息统一誊抄一遍,放在信签纸上。
这个工作量很大,也很繁琐,接电话的时候为了提高效率,小姑娘们都是按照自己的书写习惯,几笔潦草带过,或者做个标记,别人都看不懂,所以只能各自誊抄自己的,而另外俩人就负责帮她们打配合。
“安华,你先把桌子收干净,废纸该扔的扔,别舍不得。”
“兆明哥和我,先给她们理出来的信息不全的客户打电话,问清楚详细信息,要做好被骂的准备。”
张兆明挠了挠后脑勺,“这有啥,以前干倒爷的时候啥客户没见过。”
也不知道她们这三天是怎么搞的,真的可用“一团乱麻”来形容,十个客户里有八个都信息不全,要么忘了问人家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