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妈妈!”
耳根好容易清净几天的卫孟喜, 又听见了崽崽们的声音。
谢依然其实是有点怕孟金堂的,因为她记得小时候谢鼎带她去借钱被孟金堂赶出家门的事儿,后来虽然两家结亲了,但孟金堂从不承认谢家这门亲戚, 最近电话里谢鼎埋怨再次被归国华侨孟金堂拒之门外的事, 勾起了她的童年回忆。
不用卫孟喜赶人, 她夹着尾巴就溜了。
“舅舅你们咋回来啦, 这么晚, 路上顺利吗?”
孟金堂这一路口干舌燥, 进屋先灌一杯凉茶,“你不是说小陆今天没时间去接孩子嘛, 我就请个车, 给你送回来, 省得你心里挂念。”
卫孟喜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他了,舅舅总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无论是找菜谱还是接送孩子, 他都能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有个得力长辈的感觉, 真他喵的幸福!
孟金堂有钱,又不吝啬,想要从朝阳县找辆来金水煤矿的车子很简单, 他虽然离开朝阳十几年, 但他现在可是县里鼎鼎有名的, 县领导都要去登门拜访的归国华侨,这身份在八十年代就是金字招牌,走哪儿都能亮瞎人眼那种。
“是不是孩子不省心, 给舅舅添麻烦了?”卫孟喜瞪卫东一眼, 待会儿有你好看。
“倒不是, 你冤枉他们了。”把孩子支出去,孟舅舅才把白天的事说出来,“根据根宝的描述,我一直在回想,好像也没哪个熟人的眉心偏左的地方有颗黑痣,以防万一我还是先把他们送回来。”
“根宝说跟踪他们的老奶奶,眉心偏左有颗绿豆大的黑痣?”
“对。”孟舅舅喝口茶,“你认识吗?”
卫孟喜苦笑点头,“何止是认识,她就是卫红卫东的亲奶奶。”
“哦?”
孟舅舅的声音很平常,无悲无喜,但就是这样的声音,表明他很生气。
对于前一段婚姻,卫孟喜从来不提,哪怕是跟枕边人陆广全,她也不会说起。孟舅舅就觉着,一定是她受了委屈和伤害,不忍心问她,但卫东卫红是藏不住话的,只要稍微加点技巧,他俩就能煮饺子似的全给你倒完掉。
在他们的记忆中,原来的奶奶家到底姓啥,到底是刘还是牛,他们已经不记得了,毕竟两岁就跟着妈妈改姓改嫁,还彻底改姓了。但那个奶奶竖着眉毛不许他们吃饭,威胁妈妈不嫁给老瘸子就要把他们关猪圈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
那是一个大家庭,有很多口人,好像大家都很讨厌他们,都想要让妈妈嫁人,而那些妇女们逗他们想要给他们当后爸的人,要么是瘸子,要么是瞎子,聋子,哑巴,老光棍。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那么漂亮,却只能嫁给这些“不好”的人。
孟舅舅听着,当场就拳头紧握,这些人凭什么,如果卫衡不出事,那样的人家连给小喜提鞋都不配!
不不不,别说提鞋,他们连小喜的面都见不上。
可是,因为意外,因为谢鼎从中作梗,他们的小公主嫁到了那样的人家,他们非但不懂珍惜和爱护,还将小喜和小喜的孩子作践到尘埃里……这样的人家,他孟金堂跨进去还嫌脏了脚。
小喜长相出众,但卫东卫红只能说一般里头偏上,像她的地方不多,孟金堂由此断定前头那男人应该是十分丑陋。一想到小喜才十七岁就嫁给那样的男人,心头就刺疼刺疼的,呼吸不过来。
看来,今天白天是卫东没认出自己的亲奶奶,但那老太婆应该是看着他像她死去的儿子,后来想要回来相认,被根宝和呦呦带着跑了,又被舅公连夜扛着火车送回家了。
“小喜放心,有舅舅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抢不走你的孩子。”
卫孟喜不怕跟那家人再见面,只是不想在孩子还没有自己分辨力和决定能力的时候,跟他们扯皮。
那几人姓刘,本来卫东卫红也姓刘,但一直没上户口,后来随她改嫁,当然不可能再跟姓刘的扯上关系。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辈子的那家人,妯娌几个都子嗣不顺,有的结婚多年没孩子,有的好容易生下一个儿子却早夭,最好的情况就是生下一个闺女,养到十五六岁上也没了。
就因为这,卫孟喜一直觉着刘家是不是基因有问题,后来卫红疯掉虽然有心理的因素,但她也怀疑基因带病,所以这辈子她带姐弟俩没啥高的要求,只要健康就行。
且说当年,赶走他们母子仨的时候,刘家人自以为以后一定能子孙满堂后福无穷,毕竟儿子儿媳们个个比牛还壮,压根看不出生病的样子,谁知十年后,就连好不容易养到十五六岁的孙女也没了,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当然不是去看病检查身体,而是来找卫孟喜抢孩子。
抢卫红卫东,以前看不上的拖油瓶,现在居然成了他们老刘家仅有的两根苗苗。
两个十二岁的受尽委屈的孩子,被所谓的“亲人”骗着回了老家,还真住过一段时间,虽然后来自己想通又回来金水矿找妈妈了,但对卫孟喜的伤害不小。
任是哪一个单身母亲,含辛茹苦把孩子拉扯到十二岁,忽然一直装死的婆家冒出来坐享其成抢孩子,孩子还真跟着对方走了,这种痛苦谁又能受得了呢?
卫孟喜能原谅自家孩子在那样的环境,那样的年纪摇摆不定,但不能原谅刘家的卑鄙行经。
他们不是真的喜欢卫红卫东,他们只是怕老刘家绝后,怕以后死了没人给他们上坟而已!
“谢谢舅舅,在孩子真正长大懂事之前,我暂时不想跟刘家人有接触。”
等他们能辨别是非对错,能自己做决定,并对决定负责的时候,卫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