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坠,暮色低垂。
日落是所有人默认圣杯战争开始的信号,也是虫最活跃的时刻。
每天的这个时候,阿贝多就会站在庭院中央,任由那些体态可怖的虫自他身侧如黑雾般盘旋着飞起,散入冬木市各个角落。
雁夜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身体半边微斜,抱臂而立,瞳眸里是一片空茫。
在派遣了一股数量较多也更为精锐的虫前往冬木市的西边后,阿贝多转过身看向他,“有什么事吗?”
雁夜回过神摇了摇头,“只是碰巧走到这边罢了。”
“你的驭虫术愈发精湛了。”
“嗯,多亏你的指导。”
“不过这些虫从本质来说,与你体内那些残秽是不同的——它们只是最初级的生物炼金产物,智能有限,但如果只是作为魔力探测装置在城市中来使用,倒也还算方便……”
又来了,这种无力的感觉。
看着炼金术师说着说着又进入自己的世界,雁夜不禁在心底苦笑。无论是那优雅的仪态,还是对于学问研究的忘我,这位从者都常能让他想起那个男人。
远坂时臣,那个得到了他此生最爱的女性,却又那样轻率地践踏了母女幸福的魔术师。
在炼狱内挣扎了一年,复仇的毒液如今已彻底渗入雁夜的骨髓之间。他坚信只要时臣一日不死,她们(葵与樱)就一日不能得到幸福。
可靠着这种信念撑过刻印虫啃噬带来的痛苦的雁夜,却因金发少女的叱喝而动摇了。
【为何要参加圣杯战争呢?为何要争夺圣杯呢?】
——不管是哪个人因这场战役而死去,由此而导致的未来,真的能让你和你爱的人得到幸福吗?
——你要的到底是什么,你真的分辨的出来吗?!
“……”
【甚至提不起反驳的力气。】
沉浸在空白的思绪之中,他在房间的角落里瘫坐了一个下午。
真是不像样。这样责怪着自己,处于烦闷中的雁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庭院。
“这样么?”
礼貌倾听着他迷茫之语的阿贝多正盘膝坐在石阶上,理解般地颔首,支着脸歪头解释道,
“事实上,让你把令咒转移给伊莉雅,本来是我的主意。”
将男人瞬间僵住的反应收入眼底,阿贝多语气仍是一如往常的冷淡,
“我能理解你的不甘和怨恨。但你有没有想过,圣杯战争意味着你与时臣不可避免会发生争斗——如果你输了,就没人知道樱的遭遇了,又谈何拯救;如果你赢了,那失去了丈夫的葵又该怎样面对你和樱呢?”
“很奇怪,你似乎从来没意识到这件事过——只靠你一人,是无法拯救樱的。”
意识到炼金术师话语里残酷的否定,荒诞的虚无和眩晕席卷着雁夜,他的五官也因激烈的情感扭曲在了一起。
“不过现在还不算晚,”阿贝多的声音遥远得像是从雾中传来,
“——我找到间桐脏砚的位置了。”
“什么?!”
雁夜霍然抬头,自那单只灰紫的眸中流露出狂喜之色。
像是在替他高兴般的,阿贝多弯弯唇角,温声提议,
“那么,就用这个做交换吧。”
··
在间桐宅的门口看见雁夜的那刻,荧就明白了他的选择。
间桐雁夜就这样将自己的令咒彻底转交给了伊莉雅。
没有被过问意见,也不需要过问意见的库丘林alter因为新御主充沛的魔力,从灵子化凝为实体。血红眸子微微眯起,有近两米高的巨兽居高临下注视着白发的幼女。
伊莉雅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荧:……
——萝莉配猛兽,居然还挺和谐。
雁夜刚刚转移完了令咒,此时疲惫地靠在墙上。温迪抱着里拉琴笑嘻嘻蹭到旁边,对着他眨眨眼,“是不是轻松多了?唉呀~以后你就不用再接触这些东西了。”
“没有令咒的吸引,你体内的虫离彻底失去活性也不远了。这几天就好好修养身体,来听听我最近编的新曲子,怎么样?”
雁夜定定地看着他,接着自嘲般地低笑了一声,“好。”
“到时候,也让樱听听吧。”
··
终于解决了一桩心事,荧难得感到轻松。她便打算趁着夜晚,带着闷了一天的派蒙出去逛逛,顺便探探附近几处魔力浓郁的地方。
然后她就被一个穿着搭配着毛皮的漆黑夹克和皮裤的金发男子挡住了去路。
荧:……啧。
就在她警惕地瞪视着对方,准备自虚空唤出天空之刃时,远处突然传来轰隆雷鸣,夹杂着紫色的闪电火花——驾着神威战车驶来的征服王一如既往地豪爽与读不懂空气,就这样横冲直撞落在了荧与吉尔伽美什的中间。
“喔!好久不见了,金闪闪,还有caster家的小姑娘。”
伊斯坎达尔不知为何没有穿他那身威风华丽的猩红战袍。现在他只单穿了一件料子普通,几乎要被他魁梧身材撑爆了的白色短袖,搭配随性日常的短裤。可以说是瞬间从威风凛凛的王者变成了入乡随俗失败的外国人。
旁边的少年御主像是感到丢人一般地捂住脸,扭过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吉尔伽美什的视线从荧那边转移到了征服王身上,猩红的瞳眸危险地眯起,预示着王即将到来的滔天怒火,
“胆子不小啊,杂种,此等粗鄙愚蠢的行为足够你为此死上千万次了。”
“诶呀,别着说嘛。”任谁也无法忍受的侮辱之语,到了征服王的耳朵里就不知道被翻译成什么样了,他仍是满面笑容地提出了他的目的,
“我们诸位英灵,皆是名垂千史的豪杰,能重临现世,相聚一堂——这正是圣杯所赋予的奇迹。然而这几天竟是打打杀杀,居然从来没有一醉方休,畅饮到天亮过!这是多么大的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