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前,下方众人立即跪拜行礼,对着他山呼万岁。
康熙抬手,“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方才起身。
下方不管是群臣还是新科贡士,都恭敬的垂头听康熙训诫,蓁蓁便抬起头打量众人。
她原以为这些贡士都是些青年才俊,毕竟话本里都说金榜题名后,新科进士们或是与公主结为连理、或是被人榜下捉婿,说明那些男子必然是年轻的、好看的。
谁料在场的士子们,大多都有了年纪,二三十算年轻的,三四十的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两鬓斑白的人。
这些人,一瞧就是有了妻女的,指不定孙子都抱上了。
视线继续往外头延申,在靠近门槛的地方,她终于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法喀。
他今年才十八岁,在这一众贡士里算顶顶年轻的,面皮白嫩,胡茬的印子都微不可察。
看到他在,蓁蓁便放心了。
听闻北宋有一人殿试落选,心怀怨恨便跑到西夏去,出谋划策,帮助西夏人将宋朝打得落花流水。
后来人吸取教训,殿试时便不会淘汰人,免生后患。
所以,当法喀站在了这里,就说明钮祜禄家势必会出一个进士。
如今三藩已除,四方渐安,军功出身的勋贵开始没落,朝廷越发器重读书人,法喀即便不能出阁入相,但也为钮祜禄家的后人开辟出了一条坦荡的新道路。
她自然是盼着娘家好的。
康熙讲完话,便开始出题。
他问的是水患。
自然灾害中尤属水患发生的次数最频繁、造成的损失最大,康熙希望能发掘出治理水患的人才或是可行之策。
试题下发后,底下众人开始思考,有的人才思敏捷,不一会儿就沾墨书写,有的还在冥思苦想。
康熙也走到下面,在这一百多名士子之间穿行、巡视,查看他们的试卷。
几乎每个人的文章他都看过了,才转身回到宝座,喝了一杯茶,不久后开始有人递交试卷。
康熙便起身离开,去隔壁批阅奏折。
“皇上不去阅看文章吗?”蓁蓁问他。
“朕大致看了一遍,心中已经有了印象。等大学士们阅看后,评出了优劣,会再呈给朕评定名次的。”康熙看向蓁蓁,“你若是觉得难等,可以回去歇息。若是想留下,就替朕研磨吧。”
蓁蓁遂走过去磨墨。
她还想看看今年的状元是谁呢。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便有人来请康熙阅卷。
几位主考官已经将这些卷子看过,甄选出了十来篇文章,叫康熙作评。
康熙知晓这就是大臣们中意的一甲人选,但这些人都有自己的偏好和学生,一时难以达成共识,送到他面前的文章才有这么多。
他看过后,又问了几个人的文章,立刻有臣子将他们的试卷呈上来。
康熙又花了一盏茶的时间,将这几人的文章看过,字句虽不能修琢,但见事明确、观点切中条理,堪为可造之才,便将这几人的文章留下。
他点了明珠代笔,斟酌一番,将一甲前三的名字念了出来,剩下的就交由大臣们定夺排序。
大臣们边念边写,蓁蓁自然就知晓了这一科进士的排名。
法喀排在二甲倒数第三,这倒是比同进士强。
大臣们带着写好的皇榜出去公示,康熙也起身,“朕今日要同新科进士一起用午膳,不能陪你,你先回去吧。
“臣妾知晓了。”蓁蓁放下墨条,向他询问:“今日是臣妾家中的大喜之日,臣妾可否派人出宫去贺喜?”
“有何不可?可要朕也送上一份贺礼?”
“谢皇上恩典!不过礼物就不用准备了。”
她怕法喀被吓着。
蓁蓁立马回到永寿宫,从库房里挑出不少好东西,叫赵德发送去钮祜禄府。
若是他脚程快,还能赶在报喜的人前头,叫额娘提前高兴一会儿。
***
殿试忙完,康熙便着人去处理迁入畅春园的事。
其实这事一直都在准备着,从上月就开始陆陆续续往里头添置东西,如今终于轮到人要搬进去了,就只需要添加一些各宫主子日常用的东西。
也有大家伙,就比如蓁蓁宫里那几只小动物,一鸟、一貘、一鹿,总不能到时候跟人一块挤在马车上吧?
康熙打算在畅春园里住到深秋,将近小半年的时间,宫里的大小主子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皇贵妃将东西六宫的妃嫔叫到一块,说了这事,给众人分了宫室,嘱咐众人清点行李。
说完又去跟先帝的太妃太嫔们说这事,可千万不能将她们落下。大伙儿都去畅春园避暑了,偏留下太妃在宫里熬着酷暑天受罪,那还不得叫皇上背上苛责庶母的名声?庶母庶母,也占一个母字,也是长辈啊。
太妃们的宫人不多,又懒散,皇贵妃几乎是每天都要过去亲自盯着。这事可真够累的,蓁蓁才出月子不久,身子尚在修养中,没有管理宫务,倒是捡了个懒。
四月二十七是个宜出行的吉日,宫中诸人正式离宫,搬入畅春园。
畅春园离皇宫不算太远,四十多里路,马车驶大半日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