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玉米, 卖番薯,又要去监督工厂和学堂的搭建,有空了还去弘文馆看几位先生给学堂选拔夫子, 他这日子过得及其充实。
平安在一个月后的某一天, 突然抬头看了一眼镜子,感觉自己眉心都生了皱纹。
他扒着妆台的桌腿,把双手双脚都盘上去,像只忧郁考拉, 对着海兰珠撒娇道:
“额吉,我觉得我这一个月来到处奔忙,好像变老了……”
海兰珠轻嗔一声, 爱怜的摸摸他的头顶,满眼心疼,
“说什么傻话,你这个岁数上哪儿去老?累瘦了倒是真的。”
这都已经是十一月了, 昨日传来消息,说满珠习礼带着伊尔哈和孩子们来送节礼, 车队已经到了盛京城外。
这段路满珠习礼已经走得很熟了,往常有个三四日便到了, 今年却不知为何,消息虽然早早的传到,他们却足足走了七天还没见影子。
听说车队终于到了, 今日他们正好去大清门迎接,故而皇太极给自己放了假,没开小朝, 也没召见臣属, 洗漱完毕后便坐在一旁等着海兰珠梳妆。
此时他听见平安这样说, 放下手中书卷,将自己的臭小子仔细端详了一番,肯定道,
“嗯,确实。”
皇太极面容认真,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不似在逗着他玩儿。
平安嘴巴一瘪,
“呜呜~额吉你看他,阿玛说我——”
他现如今已经不是那个扔在坐着的人群中也看不见人影的小萝卜头了,很长了些个子,双手双脚抱着桌腿,下巴还能搁在妆台上露出一颗圆脑袋。
现在皱着张脸告状,下巴脸蛋一齐被桌面挤得有些变形,脸颊肉看起来就软乎乎的很好捏。
海兰珠重新净了手,指尖取了珍珠玉容膏点在这张皱着的脸上的额头双颊。
平安闭着眼睛,任由母亲柔软的手指把脂膏轻轻抹开,一阵清淡的花香顿时萦绕在鼻尖。
他日日东奔西跑,风吹日晒,好在天气冷了,并没有晒得太黑,只不过原先细嫩的脸蛋变得粗糙了些,脸颊之上有一片极浅的红色。
海兰珠给平安细细抹匀了润肤脂膏,才偏头看一眼在旁边已经忍不住笑出声的男人,微笑着揭短,
“别听你阿玛的,方才额吉还看见他在偷偷抹养颜膏,也不知是谁怕自己变老。”
平安:!!!
怎么还偷偷保养呢?
原来你竟是这样的皇太极!
他夸张的张大嘴:
“哇!阿玛你好不厚道,偷偷抹养颜膏怎么不叫我!”
怪不得他爹看起来比几位年龄相差不大的叔叔伯伯们都要年轻,不蓄须是一方面,原来还会偷着保养。
皇太极如今年过四十,除了眉心有道常年忧思的浅浅痕迹,脸上的皮肉平滑紧致,连一根皱纹都没有,眼睛仍旧锐利有神,和平安刚出生时对他的印象相比竟然没什么差别,有点男人四十一枝花那味儿了。
那还不是想站在海兰珠身边不显得他像差辈人,想同爱人更加相配,皇太极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咳,满珠习礼他们要到了吧,屋里热,孤,孤出去等你们。”
海兰珠和平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起来,不常见到皇太极哑口无言的样子,这话题实在是转得也太生硬明显了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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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在路上迟迟没有抵达盛京,其实是情有可原,满珠习礼春天的时候带着平安给的半筐土豆回到科尔沁,遵照着在农署学到的知识,土豆发芽后将其切块种到地里,结果秋天大丰收。
土豆易熟味美,可当主粮替代面饼,最重要的是还特别高产,在所有归顺大金的蒙古部落中,只有科尔沁部凭借着满珠习礼和八阿哥的良好关系得到了馈赠,寨桑贝勒感念大金恩德,特意让他备上厚礼相谢。
此番满珠习礼是带着一车土豆和几车六蒸六酿的烈性奶酒等土特产一起来的盛京,牛车晃晃悠悠的行在路上,眼瞧着距离原定的时间超出越来越多,他也半点不敢催赶,生怕把酒洒了。
带着土豆回盛京是平安的意思,不过他只说让满珠习礼带一筐来比较一下,在现代他总听说内蒙是土豆的主要产区,因为土质不同,种出来的土豆沙糯,在市场上极受欢迎。
农署这边也试种了土豆,秋季收获时同样是大丰收,看来来自美洲的作物在肥沃的黑土地和草原的沙土地上都能适应良好,至于两种不同的土质种出土豆的区别,就要去交给农事官们分辨了。
关外已经踏踏实实的入了冬,一切的农事活动都已经暂停,平安的丝织厂上个月也已经完工,卖番薯得来的钱不仅还了这一年来欠皇太极的账,还能再建十个厂子。
接下来就是要老老实实的再去学堂上一个多月的课,然后就等着过年了,骑射课因为天寒暂停,学堂里久违的凑齐了十分豪华的阵容。
平安仍旧和多铎满珠习礼坐在最后一排,只不过这次他不是学堂里最小的孩子了。
多尔衮带着古尼音布和满珠习礼的女儿阿其格一边一个,把他们的三人同桌又向外延伸了一倍。
豪格则领着长子齐正额坐在第一排,当年那个一进课堂就哇哇哭的小家伙如今也长大了,天天跟在平安后面叫叔叔,被一群小孩子围着,平安俨然成了孩子王。
还好去年再开春闱,科举入仕的先生们也进了学堂,范文程等人压力骤减,在万千期盼之下,终于要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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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宫里的学堂快放假了,但盛京城的街头巷尾却流传开一则消息:听说朝廷要在民间开学堂了。
两个月前在四方城池的各个角落,不知被一位什么神秘人物买下来的府邸们早已经动工改建完成。
腊月初一,挂上了统一的“普惠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