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对察哈尔部的征服进行的很顺利, 盛京城郊农署暖房里第一批番薯的育苗也已经完成了。
和刘为农确定好了可以掐藤蔓下地,平安立刻让人在盛京城里广贴布告,并且让熟悉汉文的侍卫们站在旁边, 随时给不识字的百姓大声诵读上面的文字。
三天后, 鸡叫头遍,
城郊农署的门房睡眼惺忪的打开大门,正准备把门口简单清扫一下迎接即将到来百姓, 推门便看见眼前黑压压的人群, 他惊得后退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八阿哥已经提前说过了, 今日会有百姓到此, 让他不必惊慌,但时间还这样早, 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连个火把也没点, 这场面很难让人不害怕。
门房怕,其实百姓们来到这种地方也觉得十分害怕,门房方才慌乱间没有注意,其实百姓们都不敢凑近,只是远远的围着门口。
农署虽然有一个农字,但毕竟是大人们办公的地方, 他们这些寻常百姓根本不敢随意到此,听说到时候还会给他们发钱, 天底下如何会有这样的好事呢?
天上掉馅饼,王老四就头一个不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但家里的婆娘天还不亮就把他叫起来, 让他赶紧来农署前面排队。
一株不知是什么东西, 只要能帮着种活了就给发一文钱,结出果实后朝廷还会高价收购回去。
听那些念告示的人说,种好了一棵能结二十斤的果子,五棵就是一百斤,能换五十文,能买十斤米面,好几只小鸡仔呢。
这钱虽然不算太多,但毕竟是白得的,房前屋后有得是土地,想起来浇上一瓢水就行了,给地里施肥的时候也稍微照顾一点,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用操心了,比红粮还好伺候。
朝廷贴了布告,还能是假的吗?
就算是假的,种出来的东西他们就算白得了,也不亏,李大就是抱着这种心态,天刚亮就早早的过来农署守着了,没想到门前已经站满了人。
门房赶紧把已经打开的大门关上了,又从里面上了门闩,慌张的朝着农庄里面赶,打算将外面的情形汇报给各位大人。
知道今日百姓过来取秧苗,刘为农和几位农事官昨夜索性就没走,听到门房的通报,赶紧简单洗漱过后穿上衣服就往门口赶。
天亮起来,农署门口摆开一大一小两张桌子,刘为农坐在正门处的桌子后面,研磨提笔,示意最前面的人过来登记信息。
原本还站在最前面的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第一个上前,竟然个个都往后缩,露出了后面的李大。
家里的地还没翻,何苦要在农署门口耗着,有这个时间又能多犁两分地了,李大从人群中挺身而出,
“我先!”
这起头的人不好找,昨日平安还跟刘为农说若是百姓们不敢,就派人混进去做个榜样,看着方才前面的几个人直往后退,刘为农差一点就要让提前在暗处准备好的人过来了。
看见李大过来,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叫甚么名字?”
“回大人,草民叫李大。”
“家住哪里?”
李大认识的字不太多,除了一二三四就是自己的名字,头一次看见自己的名字这样漂亮的落在纸上,他甚至还歪了一下脑袋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因此错过了第二个问题。
刘为农稍微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李大,你住在哪个村县?”
李大这回听见了,但他没敢答。
他有点虚,怎么领几棵秧苗还要问住在哪里啊?
庄稼人名字起的随意,喊一嗓子能有十个八个的名叫李大的人,所以他敢说,但若是说了村,找到他便容易多了。
因此支支吾吾道,
“回大、大人,我就是附近的农户,领秧苗怎么、怎么还要问住在哪里?”
背后无数双关注的眼睛一齐汇聚而来,本意虽然是不想被他们发现的偷听一耳朵,但这么多人的目光实在是太明显了,让人想装发现不了都难。
知道他们的顾虑,刘为农特意提高了声音耐心解释,
“等到秧苗成活后就会发第一批成活的钱,不问住哪里,上哪儿去找你们?”
原来如此,李大咽了咽口水,
“草民是李家村人,就住在村口第一家,大人到了村里喊一嗓子,保准能找到我。”
“好,”刘为农将姓名和住址几笔记下,把提前裁好的纸页递给他,
“秧苗上东边的桌子排队领,凭条拿好千万别丢了,这上面写着数目和你的名字,到时候要看着它才能给你换钱呢。”
看着李大点了头,刘为农朝着他身后扬起声音,
“下一个。”
李大朝着东边一扭头,方才还无人的桌子处已然多了一个小童,站在凳子上,正笑眯眯的朝着他招手,
“来来来,到这边来领。”
怕早晨起不来,平安昨夜和刘为农等人一起睡在了农署,两人一个负责记录,一个负责发苗。
番薯藤是几位农事官起来后就赶紧去暖房里掐的,绿油油水灵灵,这样一抹新鲜的颜色撞入眼帘,在现在这个种子还没发芽,大地一片光秃秃的时节格外的舒服。
李大迟疑的走到那个小童面前,这孩子看着不过六七岁年纪,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早早下地干活也就罢了,怎么官家也舍得让孩子在这里呢?
小孩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口齿清晰,
“每人最多可以领五株回去种,种活了每株就给一文钱,种不活也没关系,但是如果被发现是故意捣乱令秧苗死亡的,不仅拿不到钱,还要照秋收后的产量翻倍赔偿,一株十一文,翻倍就是二十二文,到底要不要领回去种,大家可以再想想。”
二十二文,这可不算小数目,听见此话,人群顿时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