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赖于海兰珠突如其来的溺爱, 第二日的生辰宴热热闹闹的操办了一天,第三天平安仍旧可以不去进学。
海兰珠让苏雅去学堂帮他告了假,将盘发打散绾成简单的髻,满头乌发仅用一根看似朴素、顶端只镶嵌了一颗东珠的珠钗妆点。
褪去身上的首饰, 又不紧不慢的换了一身简单的素色衣裳, 然后对着已经看呆了的平安招招手,
“走吧,额吉带你出宫去散散心。”
由此平安才终于发现,他对母亲好像有些误解。
海兰珠这个熟练的换装手法,哪里像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端庄闺秀, 要练成这种熟练程度,必定是长年累月的积累。
母亲你偷跑出宫去玩怎么能不叫我!
两人带着侍女塔娜和跟着平安的两个侍卫, 也叫他们换了寻常的衣裳,便偷偷摸摸的出宫去了,一路上甚至连一个巡逻的侍卫也没碰见。
此时连后宫都没什么外臣不得入内的规矩,福晋们出宫也只需要往清宁宫递个牌子, 更何况如今皇太极出征,整个后宫里已经是海兰珠说了算。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偷偷的走,平安也问过额吉, 只见海兰珠尴尬一笑,
“啊, 一时忘了你汗阿玛不在, 习惯了。”
草原上冷得早, 风雪又多, 她年幼时便因为体弱, 在冬日里生过几场大病, 险些丢了性命,所以后来一到天气转冷,博礼便不许她再出帐篷。
可整个冬天都闷在小小的帐篷里实在无趣,海兰珠便总是寻到机会偷跑出去玩。
到了盛京后皇太极更是如珠如宝,比她当时在科尔沁呵护得还小心。
不比科尔沁冬日里就是漫天的风雪和大片的原野,没什么看头,盛京毕竟是天命汗修的都城,新鲜玩意多,连冬天都十分热闹,正是爱玩爱新鲜的年纪,海兰珠哪里还能在宫里待得住。
一来二去,偷跑出经验,便连宫里侍卫巡逻的时间路线都摸清楚了,一路偷跑出去一个人都不会遇到。
只不过这些自然不方便和平安细说,偷溜又不是什么值得效仿的好事,她含混过去转移话题,
“平安还没有到城中的集市去过吧,额吉今日带你去集市上玩,若赶的巧了,还能碰上南边来的货商。”
和平日里多铎带他出去玩不同,多铎毕竟是男人,心里全是跑马和兵营校场,他们基本是出宫后直奔城外,城内的繁华热闹只能从马上瞥见一眼。
每月逢九正是集时,他们今日出宫赶得正巧,马车出了宫门后一路南行,人声嘈杂也渐渐涌入耳中,随着马车的速度渐渐缓下来,便知已经快到了。
人群熙熙攘攘,马车不便前行,海兰珠叫他们在僻静处停下,高高兴兴的领着平安混入人群。
海兰珠换了民间的衣裳,只像是寻常商贾人家的夫人,领着孩子,后面跟着侍女家仆,混进赶集逛街的人群中半点不显眼。
平安瞧着兴致勃勃、东张西望的母亲,
“额吉常常这样偷跑出来玩吗?”
海兰珠摇摇头,似乎有些遗憾似的,
“自你出生后便少些了,一个月才只出来两趟。”
平安:“……”
一个月两次还少吗?
集市也才一个月三次呢。
每到人群密集处,平安便觉得不太踏实,总觉得人群中潜藏着什么危险,这还是上次在老汗宫时,冷剑突然冲着海兰珠而来给他留下的后遗症。
他们身边只跟着一个侍女两个侍卫,额尔赫和阿克敦还都是平时跟在他身边的,也就是说,平时海兰珠出来只带一个侍女。
这怎么行?
也太危险了。
平安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群,甚至于不知道是不是有些错觉,竟觉得人群之中似乎真有那么几个看起来不太对劲的。
正借着挑选商品,遮遮掩掩的往他们的方向看,虽然不是长得凶神恶煞,面露凶光,但都是成年男子,总归让人觉得有些不太安全,他顿时紧张起来。
一只手轻轻地落到头顶,
“嘘,别被他们发现了。”
海兰珠把他的头扭转回来,悄声道,
“不然你汗阿玛以后就不让咱们出来了。”
平安:“……”
很好,在保护海兰珠这方面,他爹果然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不管他额吉偷跑出来带几个人,有人暗中保护就行了,平安放了心,开始打量起周围来。
集市惯例是从天刚蒙蒙亮就开始抢好位置,他们出来的不算早,早点摊上吃饭的人都稀稀落落的,一看就已经过了最热闹的时候,道路两旁却被各式商贩挤满,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这条街上本就全是商铺,每逢集市便在门口支起摊子,将货品摆列出来。
布庄挑选了样式最新的布匹摆出来招揽生意,旁边则有自家纺布的女人也来借光,通常只有一两匹土布,眼看着便粗糙些,不如布庄的精细,可是便宜,卖出去也好稍微贴补些家用。
此时的天气尚且还暖和着,卖毡毯、皮毛的只有零星几个,都是些魁梧的汉子,将自己打猎所得拿出来售卖,毛皮之上还摆着一顶挺大的鹿角。
海兰珠熟门熟路的进布庄转了一圈,看上了两匹细软绸缎。
这布料是南边来的,虽然不如宫里的织法精细,但胜在花样新鲜,给平安做一身新衣裳正好,正好下次出宫穿。
平安则充当了一个合格的衣架子,自己拿小手攥着布料在身上比划,海兰珠满意点头,
“就要这两匹,包起来。”
她出手阔绰,又是这家布庄的常客了,掌柜满脸堆笑,不仅抹掉了后面的零头,还赠了一条同样花色的手绢给平安擦汗用。
这两匹绸缎是店里最贵的,之前也有不少夫人小姐看上过,但碍于价格,即便再喜欢也是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