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达公主怎么也没想到, 哲哲说的法子竟然是要打感情牌,皇太极和莽古尔泰的兄弟情无论如何也已经回不到从前,但, 或许可以从父子情下手。
哲哲屏退宫里的侍女们, 只留着苏日娜在旁伺候,
“等到过年祭祖之时,请莽古尔泰哥哥在府中上表, 请求一同为天命汗祭祀,大汗仁孝,想必不会不允,届时找些刺客,咱们来演一出苦肉计。”
哲哲在桌上用茶碗水果等模拟出具体的情形,
“行至途中刺客突然出现,莽古尔泰哥哥英勇,力战刺客, 保护大汗, 大汗感念莽古尔泰哥哥救驾之功, 虽不能再进一步, 将功抵过, 复位和硕贝勒想必不是难事。”
将计划给哈达公主讲清楚后, 哲哲轻轻抿了一口茶,
“只是, 这刺客的人选, 则需要公主您和莽古尔泰贝勒好好斟酌, 莫要在事后被大汗发现端倪才好, 最好是让贝勒爷再受些轻伤, 还能显得更为真实些。”
听完哲哲的计划, 哈达公主捏着一把汗,
“可行吗?”
哲哲面上是不似作伪的忧愁,指尖拿着杯盖不住摩挲,
“我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公主若能有两全其美之策,自然是更好。”
哈达公主叹了口气,她若是有办法,也不会现在还在外面一筹莫展,连哥哥的面也没有见过一回了。
哲哲的办法兵行险招,如若不成,就是欺君和谋逆两重重罪,他们全都活不成。可若事成,便可让哥哥复位重掌正蓝旗,虽然凶险,但或许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若只是哥哥受些伤就能解了圈禁,想必哥哥也不会不愿意。”
只是……
哈达公主尚有一重忧虑,
“这样一出自导自演的苦肉计,能瞒过皇太极的眼睛吗?”
如果是如此有威胁的刺客,已经突破随行的侍卫们到了御前,到最后却只伤了哥哥一人,未免也显得太过刻意了。
哲哲早已想到哈达公主会有此一问,直说道,
“公主说得有理,若要完全防着大汗的猜忌,最好是还要有随行人受伤。”
随行人受伤,那难免伤及无辜,听到哲哲这样说,哈达公主反而面露难色,
“谁来当这个……”
杯盖轻轻落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哲哲冲着她扬起一个笑容,
“若要效果拔群,自然是大汗越看重的人越好。”
大汗看重的人,哈达公主一下子就想到了宫里,想到整个盛京都知道的皇太极最宠爱的两个人,
“你的意思是……海兰珠和八阿哥?”
哲哲摇头,仍旧微笑着道,
“不,为了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这个人最好知情,也方便配合我们的计划,我是大汗的国君福晋,一定会随行,作为这个受伤的人最合适不过了。”
若说身份,确实是哲哲的身份最为合适,哲哲是目前后宫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只不过要伤害帮自己提出办法的人,哈达公主有些于心不忍。
“这……”
哲哲轻轻将手覆在她手上,温和道,
“我相信皇姐,只要能帮到皇姐和莽古尔泰哥哥,我受些伤不算什么。”
哲哲这样情深义重,一心一意为他们兄妹考虑,哈达公主感动得热泪盈眶,在心里暗暗的想,即便最后事情败露了,也绝不会出卖哲哲。
“你放心,皇姐一定吩咐他们有分寸些,事成之后,皇姐和莽古尔泰哥哥永远记得你的大恩!”
送走哈达公主,苏日娜担忧的蹲在哲哲面前,
“格格您就算真的要帮着哈达公主,也没必要伤到自己的身子啊,为什么不让他们直接对海兰珠和八阿哥下手?”
哲哲垂着眉目,收起了刚才面对哈达公主时的笑容,由任何人来对八阿哥下手她都不放心,八阿哥是大金和科尔沁都盼着的小阿哥,代表的意义非同寻常。
不到最后一刻鱼死网破的时候,哈达公主一定不愿意对八阿哥下手,自己何不就顺水推舟先卖她一个人情,再借着哈达公主刺杀的时候,混些自己的人进去,趁机栽赃在他们头上,也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就算大汗追查下去,自己也在这场刺杀中受伤,还可以洗清嫌疑,怎样算她都不亏,只不过要受些皮肉之苦。
只要能除掉海兰珠母子,重新赢回大汗的宠爱,生下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阿哥,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一步一步的引导哈达公主颇为耗费心力,哲哲也累了,她没有再将自己的想法解释给苏日娜听,只是说道,
“你去把额吉离开前留下的人联络一下,想办法让他们装成漠北或察哈尔的人,混进莽古济招揽的死士中,切记不要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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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的冬天漫长,数不清落了多少场雪,终于到了年关,又到了一年一度放假的时候。
多铎奋笔疾书,终于记完了师傅们留下的最后一项作业,平安不会写字,何况那毛笔都快比他胳膊长了,满珠习礼写字像鬼画符,所以抄写作业要求的任务就落到了他头上。
天知道他有多难,才能照着书上写出来那些笔画繁多,还都不连在一起的汉字,偏偏今天轮值的汉文先生还是宁完我,写错一个字都甭想走。
这位宁先生脾气直正,上课也死板严肃,远没有范文程幽默风趣,人比人气死人,谁能相信,有其他两位严肃的汉文先生做对比,他愣是把范文程看顺眼了。
多铎记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终于长出一口气,看向旁边的两位“忘年交”兄弟,
“下午是不是不用来了,咱们去城外跑马去?”
本以为临近过年,歇的晚就算了,谁能想到好好的假期竟然还要背书写作业。
这些作业就是怕他们忘了,宁先生要求他们必须写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