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宽阔, 飘散着一股浓烈熏人的燃料味,几天前还富丽堂皇、精致到诡异的大厅一片狼藉, 遍布七零八落的焚烧遗迹。
天花板以及地板都被火焰的高温灼烧出数个黑洞, 几十排木制座椅几乎一半变成灰烬。
司绒来时,哀嚎遍地的痛呼声骤然消失,如吴宜所说, 游戏惩罚中止一分钟。
“你怎么来了?”谢停皱眉问,眉宇间强硬之外是疲倦。
声音略有些含糊的沉哑, 像是已经很久没有开过说过话。
司绒闻声收回打量环境的目光,在谢停薄薄的眼皮上停留一瞬, 这才发现他一贯简单的黑色上衣长裤上都有被火灼伤的痕迹, 眉骨眼睑上都是高温强压下的红。
他还没回答, 谢停抬起手, 粗粝指腹轻轻抚摸在粉嫩唇瓣上,稍稍用力,湿润唇肉凹下去一个柔软的弧度。
司绒抿抿唇,嘴巴里荡开一股粉尘的涩味,并不好吃,他朝右边偏偏头避开谢停宽大的手掌。
礼堂里目前总人数大概不超过五十,死伤至少已经过半, 有些甚至变成了一捧灰, 死地干干净净,尸骨无存。
司绒心里一紧, 突然有点说不上来的难受,他动了动小屁股, 想从谢停的身上下去。
没好意思说, 坐在上面他和谢停正对着, 都能极为细致地感受到。
司绒历练人间这么多年,还不至于未经人事到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所以他要快点下去。
他刚要稳在地板上站住,谢停单手搂着他腰,烙铁般灼热的手臂从细软腰间环过,搂小鸡崽似的把他托在手臂上。
司绒突然脚尖还未触地又到了更高的地方,绵绵嗓音质问道:“谢停!你做什么呢?快放我下来。”
谢停一听他说话,总觉得像以往说的那种吴侬软语,三两句抚平暴怒压抑的情绪。
小男生总喜欢板着漂亮脸蛋,瞪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看,嘴里唧唧歪歪说一些只有他自己懂的逻辑,要么就是软着嗓音嘀咕着骂人,怎么看怎么想抱在怀里弄着玩哭。
他眯了眯眼,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出现司绒说话时微鼓起来的红嘴唇,张开时缝隙里两瓣软润里的乳白色牙齿。
什么都尖尖小小的,两颗虎牙也是。
明明单纯无害,随时随地都要撒娇,像没发育成熟的幼兽,偏偏嘴巴是不知道被多少男人吃过口水才会有的熟烂,还又红又香。
“地上脏,别踩,我抱你去干净的地方再下来。”谢停语气强硬,态度及动作却十分轻缓。
司绒试着犟脱了下,听见男人一句压着声的痛哼就不敢再动了。
在极恶劣的高温火灾现场,谢停不是超人,也并非就是钢筋铁骨,烧不穿灼不断。
肯定也会受伤也会痛的,那他就善良一点不要乱动好了。
司绒为了给他减轻重量负担,还故意提臀把腿环在他身上,不给人添麻烦的乖猫一样趴在肩上。
“呜…”娇娇的一声还没完全出来又被咬着嘴唇压回喉咙。
司绒疑惑地偏了偏头,看见谢停神色冷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就没再作声。
但心里默默吐槽,捏地我屁股好痛哦。
谢停终于找到个相较之下腐肉残尸不那么密集的干净拐角,把司绒慢慢放了下来。
时间仿佛暂停,空间里极静,似乎只有他们两人交缠的呼吸声。
谢停忽然语塞,像半大的青涩少年毛头小子,从衣服兜里拿出一瓶擦拭涂抹的药,递到司绒面前,道:
“帮我擦个药,在我腰背上,我看不太见…”
一贯看上去很痞很不好惹的一张脸,垂着长而直的眼睫,不大自在地撇开眼,话音里是卑微的恳求。
司绒觉得莫名其妙,不就是擦个药吗,谢停把自己搞得这么春情盎然还有点害羞的样子是要做什么?
他探了探头,故意去看谢停的表情,说:“好,我可以帮你擦药,但你怎么还带了烫伤药?难道你提前知道今天会是‘火’的惩罚吗?”
谢停微微俯身看他,沉眸专注:“这药万能,一般不算太严重的伤都能用。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小伤的,生扛一下不就过了。”
“你说我提前带着是为了谁?笨蛋。”
司绒聪明了点,问系统:“他的意思是给我带的吗?然后还说我是笨蛋。”
0528淡定回答道:【是的,笨蛋】
“我也是大男人。”又笃定地继续补充。
【哪里大?】0528没忍住用电子机械音尴尬地笑了两声。
司绒听明白它的嘲笑,气地不想理0528,匆匆忙忙回过神,面对谢停的好意有点手足无措,伸着软白小手接过药瓶。
撇撇脑袋,有点心虚地命令道:“来吧,把身体转过去,我好擦一点。”
小男生说完还故作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腰,催他赶紧别愣着动作。
谢停迟缓地转身,脸朝着墙壁,手撑着半伏在上面,把不设防的脆弱后背完全交给了他。
一分钟时长应该早已经过去,司绒扭头四处张望了下,发现还是比较温和的场面,弱下去的火没有卷土重来熊熊燃烧的动静。
他移回视线,边拧开瓶盖,边掀开谢停的衣摆,嘴巴嘟囔着也没歇住:“这一轮游戏到底在玩什么?为什么只有死伤没有玩法,连你都好像伤得很重的样子…”
0528独自吐槽:没有伤很重,就是卖惨,想让你关心。
一只没有骨头似的绵软手掌撩开衣服,小心地踱着步子往里看,好像很怕伤到他。
谢停半阖上的漆黑双眸突然睁开,压着嘴角笑了笑,然后道:“之前那只是前菜。”
“逃生游戏,先无理由无人性地虐杀一轮以儆效尤,人数减少一半后才会正式开始有主题的第二轮。”
“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