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鱼缓了缓才道:“谢少卿这般纠缠,委实有失君子风度。”
谢泽幽幽道:“失风度总比失心上人好。”
江嘉鱼又被噎到了,她运了运气,目光直直迎视谢泽:“我不知道谢少卿出于何种心态在这里戏耍我,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姑且就当真来论。烦请谢少卿听好了,你的厚爱恕我难以接受,这并非欲擒故纵,而是肺腑之言,我实不喜欢你,更不喜欢你这样的行为。”
一张芙蓉面,欺霜赛雪,一双秋水剪瞳,带着薄薄怒气。
哎呀,真生气了。
“那我可真是太伤心了。”谢泽拉了拉缰绳,驱白马让开路,虽是伤感的语气,但眼角犹带笑意,语气温柔到撩人,“郡君莫要生气,你不喜欢,我改便是。”
那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又来了,江嘉鱼放下车帘,惹不起,我躲得起。
马车缓缓前行,经过路旁的谢泽,一路向北。
马背上的谢泽望着渐渐离去的马车轻轻一笑,那笑彷佛隔着一层淡淡雾气,并不真切。
马车里的江嘉鱼眉头皱成一个疙瘩,就算她是仙女本仙,拿了万人迷剧本,总得讲点基本逻辑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一套,也要有机会越陷越深,可他们才见了几面?
安乐公主府,第一面。
林家,第二面。
四方楼,第三面。
芦苇荡,第四面。
加上今天也才五面,期间都没发生什么特殊事件,所以谢泽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深情’怎么看怎么不科学。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阴谋。”
江嘉鱼下定论。
桔梗小声道:“谢少卿不就是想谋您的人吗?”
若是江氏尚在,还能说对方别有用心。可如今,她家郡君的身外之物只剩下一些浮名浮财,以谢氏门第,何至于此。
在她眼里,她家郡君那就是下凡的仙女儿,谁人喜欢上都是天经地义。
江嘉鱼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觉得我没这么大魅力,反正只要我不上当他就算计不到我,看看吧,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
半个时辰后,江嘉鱼看见了乌梅山脚下的凉亭,发现凉亭内外,衣香鬓影,奴仆环绕,乌泱泱一片。
江嘉鱼下了马车走过去,走近一点,终于明白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从何而来。
凉亭里,崔善月和昭阳公主面对面而坐,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看表情,都是标准的皮笑肉不笑。
昭阳公主和崔善月不合并非什么秘密。
两人大概是八字相冲,见面就掐。一个是中宫嫡出,外家还是名门谢氏,自然骄矜。另一个是顶级世家女,背后有崔李两大世家,还真不怕公主。
“阿鱼。”崔善月眼尖地发现了江嘉鱼。
一瞬间,两边的姑娘们都看了过来,江嘉鱼顿觉亚历山大,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向昭阳公主福了福:“臣女见过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目光挑剔地打量两眼:“是你啊。”
崔善月奇怪:“你们见过?”
江嘉鱼解惑:“之前去西山看枫叶恰巧遇上公主出游。”
昭阳公主也想起了那一次,自然而然就想起了窦凤澜,一想哈巴狗似的讨好她的表妹竟然一朝成为庶母,她登时有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
崔善月点了点头,站起来:“就等你了,走吧,上山。”
“欸,都到齐了,今天大家伙儿都到的这么早。”江嘉鱼笑得不好意思,她没迟到啊,她还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小刻钟。
崔善月随手理着袖摆:“嗯,今天都来得早了。”
“我们也上山吧。”昭阳公主也站了起来,微抬下巴,挑衅望着崔善月,“比比看,谁先到达山顶,敢不敢?”
不是,今天不是慢慢悠悠赏半山腰梅花的吗?然后再梅花林内野餐,爬什么山顶,还得比赛!
江嘉鱼是发自内心拒绝的,然而崔善月没有拒绝,她欣然中了激将法:“比就比,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怎么比?”
昭阳公主看了一圈:“两边人数差不多,哪边的人最后一个抵达就算输了,输的一方所有人在山顶上大喊三声我是猪。”
江嘉鱼瞳孔地震,要不要这么狠。
昭阳公主还有更狠的:“我会派人监视,要是发现有人让奴婢背上去抬上去立刻算输。”
崔善月不甘示弱:“我也会派人监视,免得你监守自盗。”
昭阳公主冷笑:“随便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内心崩溃的江嘉鱼环顾左右,发现崩溃的原来不只她一个,真的,这个比赛幼稚极了。
赌约达成,两边小团体各自开动员大会。
崔善月遭遇一致讨伐。
“为什么要玩这么幼稚的比赛?”
崔善月理所当然回:“因为昭阳就是这么个幼稚的人啊。”
“答应这种无聊比赛的你难道不幼稚吗?”
“她都问我敢不敢了,”崔善月振振有词,“我要是说不敢,难道丢的是我一个人的脸,是我们所有人的脸。所以为了不丢脸,都给我支棱起来,不然山顶上就会回响起你动听的声音。”
一想那画面,姑娘们脸都绿了。
江嘉鱼垂死挣扎:“我觉得,要不你和公主两个人比赛,我们给你们加油鼓气。”她很柔她很弱,她纸糊的,所以放过她吧。
此言一出,响应者云集。
崔善月一把挎住江嘉鱼的胳膊:“这哪行啊,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江嘉鱼冷酷无情地抽回手,这种姐妹不要也罢。
崔善月嘻嘻哈哈:“万一我输了呢,要丢脸也得一起丢啊。你们当昭阳为什么要把所有人拖下水,怕的就是万一输了。看开点看开点,反正输了也不是你一个人,大家一起丢人就不算丢人,爬得动就爬,爬不动就算了。”
这么一想,好像是没那么丢人了。
姑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