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徽瑔猛地往陈雾那看。
“我在跟你说话, 你看他干什么。”晏为炽冷道。
丁徽瑔眼神躲闪:“就,就是去年烤肉店吃烤肉的照片,我希望陈雾能看在我们以前关系不错的份上原谅我。”
晏为炽笑:“我像傻逼?”
丁徽瑔惊惶摇头:“不是, 没有,炽哥, 我……”
“真他妈能叽歪。”晏为炽把手臂从陈雾肩上拿下来,满身阴沉地朝着丁徽瑔走去。
丁徽瑔手脚颤栗, 眼皮因为激动而痉挛眨不了,死命地撑得大大的,他就跟哮喘犯了似的, 呼吸越来越粗乱, 惨白的脸也开始渗出回光返照的红。
不论是过去每次打球有意无意产生的肢体接触, 还是躲在休息室把自己的名字缝在这个人的衣服口袋, 买相同款式的冲锋衣……那都是隐晦的兴奋与痴恋。
现在不一样了。
捂紧的心思被挑开了,暗处偷窥的老鼠被人扒了皮毛丢在大街上, 痛苦中惨叫着闻到主人身上的味道,露出肆无忌惮的狂欢和羞耻。
晏为炽停下来,眼中是看到一坨粪便的嫌恶。
丁徽瑔抖动的身体打了个寒战, 脸上的色度一下褪去, 比先前还要白, 他难堪苦涩地塌下了病弱的肩膀:“陈雾,我本想替你瞒着,可是炽哥要看,我只能给他看了。”
那张照片重新暴露在日光下。
晏为炽面色寡淡甚至无趣:“就这个?
丁徽瑔傻了, 照片上的两人分明就有事情, 炽哥不介意, 不生气?
那是不是说, 陈雾在炽哥心里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滚。”
一声冷斥打断了丁徽瑔的思绪,他踩着院墙底下的水缸往上爬,来时靠的是超越体能的执念,走时什么都从他身体里流走了,几次都没能爬上这片矮墙。
就在他拽不住墙头的藤蔓要滑回小院的时候,一股力道撑住了他。
他抱着一丝滑稽的期待回头。
是陈雾拿着个树棍,抵在他鞋底,他还没做出反应,就被那力道顶着翻到了外面。
“嘭——”
丁徽瑔脸朝下摔在地上,意识模糊,半天都起不来。
院墙里隐约有说话声,
喊的是,“陈雾,晚上吃什么。”
丁徽瑔打车去最常去的篮球场,不多时,身后传来迅疾奔跑的脚步声,夹杂着赵潜疲惫的审问:“你去找陈雾做什么。”
“去年拍了张照片,想给他个警醒。”丁徽瑔说。
赵潜嗓子冒烟:“问我要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他不就好了,非要亲自去?”
“亲自去才有效果。”丁徽瑔看着那些在球筐下跑动的身影,“我要告诉他,我手上早就有他的把柄了,手下留情才一直没有拿出来让炽哥知道,希望他好自为之。”
赵潜没问是什么照片:“炽哥也看到了?”
丁徽瑔不语。
“那你到底是替陈雾隐瞒,还是不替他隐瞒?”赵潜有气无力,“老丁,别掺和进去了行不行?”
丁徽瑔依旧沉默。
赵潜把丁徽瑔的态度看成死心不改,她揪住他的衣领,拳头挥在他耳边的杆子上 :“被打没了半条命,身体再怎么补再怎么休养都比不上以前了,还没让你醒过来?!”
丁徽瑔眼神空洞:“不是那回事,你不懂,我也不想说。”
“你以为的,是我没想过的,我从来就没有要挤进炽哥的圈子,和他有个什么同学以外的关系。”他说。
赵潜大吼:“那你怎么不一直清醒到毕业?”
丁徽瑔苦笑:“我也后悔啊。”
冲动果然是魔鬼,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要是他能控制住自己,那就还能一起打球,上课,吃饭,最后在‘茄子’声里完成毕业照,送他坐上离开春桂的火车,落上老同学的称号。
他悔不当初的哽咽。
小配角也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想有一个完整的结局。
赵潜身边会读书的只有她发小。她原先不明白他不是要去一中的吗,怎么又跑到西德来了。
高一开学半个月后,赵潜知道了答案。
学习好的人不在正常的课堂听课,却和一群混混浪费时间,旁人看着会不解,会难受。
赵潜从在心里骂他不争气,到帮他守住这个秘密。
再到今天。
听他在自己面前哭。
做错了事,对别人造成了伤害,也毁了自己。
赵潜在裤兜里掏掏,把一盒没拆的纸巾递给他:“哭有什么用,就算陈雾能原谅你,炽哥也不会原谅你。”
丁徽瑔拆着纸巾的包装:“去年我故意带陈雾去看大佛,是想把他带到炽哥那里,观察炽哥有什么反应……要是我改变主意带他去三区,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他死路一条。”
“你又知道了?”赵潜气得不顾他伤没好,爆打他的头,好家伙,去年就搞事情了!
“不然还能有第二种可能?”丁徽瑔被打得眼前一黑,呕出了点粘液,嘴里还在嘲讽,“他那么蠢,肯定都不会及时向炽哥求救,是我没有带他去,他才好好的。我也没有把他丢进水塘里,而是放在水边,让水没过他的腰受点冻。我跟踪他走了那么远的路,他都没有察觉,如果我那时候出现了极端的想法,”顿了顿,丁徽瑔自语,“会怎样……”
“那你,我,我家,你家,都完了。”赵潜一字一顿。
丁徽瑔认为赵潜说得夸张了些,忽然听到她很突然地冒出一句,“你尽快去做个筛查。”
他奇怪道:“什么筛查?”
赵潜欲言又止。
丁徽瑔表情有点不自然地试探:“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赵潜:“嗯。”
“所以你以为我有病?”丁徽瑔心底发凉,“潜潜,我在你眼里是那种随便跟人乱来的……”
赵潜说出一个人名,一口气道:“他不知道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