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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二)海娜(1 / 2)

宁灼冷冰冰地望着前方出神。

要不是觉得这事不对劲,他何必冒着风险进火场?

银槌市从不缺安安静静地死在某条暗巷里的人。

做雇佣兵这行的,更是仇家遍地走。

运气稍好一点,还能在垃圾桶找到断掉的胳膊腿儿什么的。

坏点的,尸体会在某家地下加工厂放入流水线,被加工成富含营养的罐头,摆在某家小店铺阴暗潮湿的廉价货架上,发挥出最后一点价值。

宁灼的仇家也不少。

但就像闵旻说的那样,他们不指望宁灼死,而是不约而同地希望宁灼落魄后去站街。

这样他们只需要花一点点的信用值,就能肆意凌·辱他。

仅仅是这么无聊龌龊的想象就足够他们感到愉快。

对此宁灼不发表意见,反正没人有那个在他面前狗叫的胆子。

但这次害了单飞白的人,行为非常古怪。

这把火点得潦潦草草,目的与其说是毁尸灭迹,不如说是想用这把火昭告天下,“磐桥”老大单飞白在“海娜”地盘上出事了。

闵旻也推测出了幕后人的目的:“点火不是图烧死他。有人就要他死得轰轰烈烈,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死在我们这里。”

但她也有想不通的地方:“那直接杀了再弃尸好了呀。干嘛还留他一口气?”

宁灼头疼得厉害,只能强迫着自己思绪飞转。

他把手肘撑在膝盖上,缓着头晕:“他们没想留单飞白的命,可又不想他死得太轻松。”

闵旻:“为什么?”

宁灼:“不知道。……还有,你看到的,那么大的火,没有一个火星蹦到他脸上的。”

闵旻笑:“这张脸烧了也可惜。”

因为发烧和疲惫,宁灼开始剧烈耳鸣,但他的脸色依然冷得看不出任何端倪:

“留住他的脸,是让‘白盾’的人一进来就能认出他是谁。万一这张脸给烧没了,不会有人查他是谁,他会被当成在工厂里过夜的倒霉流浪汉,直接打包扔到公用水葬场。”

宁灼顿了顿:“……哦,除了个别人。有些不合群的家伙是会一查到底的。”

所谓公用水葬场,就是将一些无法辨明身份的无名尸扔进腐蚀性酸液池,或是日夜沸腾不休的钢水炉里。

银槌市人口6000万,不是所有人都配入土为安。

经过宁灼的点拨,闵旻豁然开朗。

要吸引人来,所以点火最好。

可正常毁尸灭迹,一桶燃料泼在单飞白身上,再扔个打火机完事儿。

哪有东烧一堆,西烧一堆,把消防队都引来了,结果该烧的人一点没烧着的道理?

真要把单飞白烧死,尸体无法辨认,就容易草草结案。

完成不了栽赃,事情就闹不大。

所以,幕后操盘的人的计划是这样的:

他们把重伤的单飞白扔到“海娜”负责的长安区,安排了仿生人在现场点火,并拿走单飞白的狙击·枪,蹲守在现场。

只要听到警车靠近,仿生人就可以扣下扳机,干净利落击穿单飞白的脑袋,穿过火焰,驾驶无牌的皮卡逃逸。

那么,警察赶到后看到的现场,就是单飞白和某人打斗时引发火灾。

在警察赶来的路上,单飞白被打断脊骨,射穿头颅,脸也没毁,尸体还是热的。

这么一来,警察和“磐桥”的人必然会想:

有谁这么恨单飞白?

长安区又是谁的地盘?

到时候,不管警察怎么想,这盆脏水是稳稳泼到“海娜”和宁灼身上了。

琢磨过味儿来,闵旻喃喃道:“妈的。够毒的。”

宁灼撑过了眼前飞蚊阵阵的眩晕,直起腰来。

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闵旻。

那位“罗森”先生和自己交易时,自己提到运送“货物”会途径单飞白的地盘,有可能会有麻烦。

那时“罗森”说了什么来着?

“……他呀。”

“没事,你不用在乎他。”

他哪里来的自信?或者说,他掌握了一些秘密的情报?

“罗森”这么一个B级公民,一条连地下世界规则都不太了解的宠物狗,从哪里掌握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报?

可惜他手头的线索有限,最多只能推测到这里。

比如他就想不通,单飞白得罪了什么人,和人结下了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要让他在烈火和重伤中熬着,连个痛快都迟迟不肯给他?

结束了思考,宁灼站起身来,稳得连个晃也不打:“联系‘磐桥’,打他们的公线,告诉他们,姓单的在我这里。让他们戒严结束之后来‘海娜’。明明白白告诉他们,最多来三个人,多了不放行;敢带武器来,让唐凯唱别客气,直接把他们扫死在安检通道里。”

看他起身,闵旻满怀欣慰:“早点去休息。手臂我明天放你房间门口。你想要A9敏捷型还是A3战斗型?”

宁灼今天佩戴的A-16型义肢是日常款,生物传感功能相当敏锐,虽然不如正常手臂一样神经富集,但手臂被炸断的痛楚也至少是正常水准的一半。

有的时候,闵旻觉得他简直是个丧失了痛觉的怪物。

宁灼说:“哦,我没打算去休息,先去搜搜那辆我开回来的车。”

闵旻勃然大怒:“——几个小时没睡了?!盼着自己早死是吧?行呀,以后有病睇兽医,唔使揾我(别来找我)——”

在闵旻越来越走形的骂声里,宁灼没言声,一个转身,一张被严重砍伤的脸迎面向他贴了过来。

他就站在宁灼面前,脸上被斧子砍出的血口还在往下滴血。

宁灼知道这是幻觉。

他幻觉里的父亲总是这样,从不会辱骂他,只是顶着这样一张血淋淋的脸,用谴责又悲伤的眼光看他。

宁灼绕过这个鲜血淋漓的幻觉,惯性地认错:“对不起,爸爸。”

闵旻以为他是在对自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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