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昏过去。
苏知犹豫了下,没有把谢疑的手拉开,就趁着这样被半搂着的姿势,继续给男人擦拭。
过了会儿,救护车的响动从酒店外传出来。
苏知看了眼时间十八分钟,比他们说的快上两分钟。
他又转头看谢疑,发现在这短短几分钟时间内,谢疑伏在他肩头,像是睡着了。
……
谢疑再睁开眼的时候,就是在医院了。
身体上那种尖锐至极的难受基本上消失了,他看到自己手上打着吊瓶,药物里应该有助眠的成分,精神很昏沉,困意如潮水一波波袭来,随时想要将他再次淹没。
他神情疲惫,强撑着扫视了眼,掠过床边的总助,在房间内搜寻一圈。
没有找到苏知的身影。
总助:“……”
不是,等等,他这么大一个人在床边杵着,老板直接就跟看空气一样把他无视了?
知道你是想找谁,但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吧?
总助——总助想了想刚加的奖金,忍了。
黏老婆是美德,这说明他们老板对待感情专一认真,这是一种男人身上的优良品质,他应该尽量理解配合。
当然,主要还是刚加了奖金。
这么一想,看着老板终于顺眼多了。
他露出一个职业性的温和微笑,善解人意地解释道:“老板,苏先生被医生叫走了,您先休息一下。”
谢疑闻言终于停下了找寻的动作,把视线收回来,“嗯”了声,眉头慢慢皱起来,露出个略烦躁的神情。
他看向自己手背上扎着的针,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以总助对老板的了解,或许是在琢磨着怎么把这个针头拔掉,谢疑快节奏生活工作惯了,偶尔生病也不喜欢输液这么费时间的治疗方式,都是吃药了事。
总助顿了顿,说:“等会儿苏先生应该就回来了,他很担心您。”
谢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总助心中紧了紧,他这话说得有点逾越,隐约带着那么点不明显的威胁意味,好像在用苏知的存在绑架老板老实一点一样。
谢疑有点漠然地闭上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单纯在休息,总之没有再打其他主意了。
总助轻手轻脚地走出去,长舒一口气。
人没事了就行,他还是在外面等着吧,单独和老板待着实在压力太大了。
……
苏知正在和医生谈话。
他和这里的医生语言不通,但这不是大问题,苏知跟着救护车来医院的时候,把总助叫上,让他找个翻译过来。
总助最近奔波工作,在这里比他熟一点,很快找了个靠谱的翻译。
在翻译的帮助下,语言障碍就不算什么了,基本上可以实现无障碍沟通。
医生翻看了厚厚一叠化验单,苏知的心跟着医生偶尔的皱眉缩紧。
他看了会儿,下了结论:“不是很严重的问题。就是空腹进食了大量刺激性食物加上没休息好引起的……主要还是过劳,更深层的疾病暂时没发现。”
苏知哐一下把心放回肚子里。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医生又说:“但是,也不要太不当回事,劳累过度,他这次爆发这么严重,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导致的,应该是长期没好好吃饭和休息不足,嗯,他多久没睡觉了?”
苏知愣了愣,窘迫地说:“我不知道……可能是快三十个小时了?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但是他之前的睡眠时间也很少,一直在工作。”
医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眉间一道深深的沟壑:“才二十多岁就搞成这样,这次是没出大问题,但是下一次呢?不要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不在意这些,你们这个年纪,我见过的得了胃癌、肠癌,甚至直接在工作中猝死的,不在少数……”
医生是个鹰钩鼻的小老头,灰蓝色的眼眸有点凶悍的意味。
再加上当地语密集的弹舌音,语速快的时候就显得更凶了,简直像是在骂人一样。
实际上内容也确实挺凶的。
苏知听到那一连串的病,脸都吓得白了一个度。
还是旁边的护士轻轻拍了他一下,这位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医生才闭了嘴,沉默片刻后打了句圆场:“总之,暂时没什么,以后注意点。”
苏知:“好,好。谢谢医生。”
他抱着一叠体检结果走回病房前。
总助看到他过来,登时迎过来打报告:“谢总十分钟前醒了,又睡下了。”
他在病房外的透明探视窗观察了半天,谢疑躺在病床上没再动过,应该是又睡着了。
苏知把报告塞给他,说:“我进去看一眼。”
总助:“哎,行。”
苏知走进去的时候,确实以为谢疑睡了。
谢疑输的药液里面有助眠的成分,医生说是为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那位言辞略有些凶悍的医生道:“就算是一头牛也别想睁眼超过三分钟。”
苏知放慢脚步走过去,即使知道谢疑此时恐怕已经睡得很熟,他还是下意识怕把男人吵醒,像只贴着墙根走的小鸟雀,悄悄走近。
走近看了谢疑一会儿。
他看着谢疑闭着的眼睛,看了有半分钟,忽然发现他左边上眼皮上有一道很小很小的凹痕,平时看不到,只有这样闭上眼睛又仔细研究,能看出来一点。
苏知凑近了去看,确认那就是一道伤疤。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现在谢疑在睡觉,他想问也没地方找人问。
他看了会儿,忽然发现自己凑得太近了,正打算站直身体离开。
一直闭着眼的人忽然抬起手,用力握住他的手腕。
谢疑同时睁开了眼睛,墨黑色的瞳色很沉,这么近的距离吓得苏知心脏一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物的催眠功效,他的眼底有些混沌。
苏知有点惊诧:“你没睡着?”
谢疑没回答,或者说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