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迷离,她喃喃说:“她不肯做的事,我来,我帮你毁掉孟家先祖的灵牌,我帮你毁掉一切,你带我走吧,我是真的想离开这里,离开这吃人的鬼地方。”
叶笙:“孟红拂,【死地】到底是怎么来。”
时间坍塌这种事,他不信传教士没有插手。
孟红拂扬起头来,麻木地看着他,随后惨然一笑:“我放火烧了古村。哈,【死地】就这么来了。”
她突然失控。
“他们都是疯子!都是疯子!他们竟然当着我的面,把他活活打死!”
孟红拂处于精神极度崩溃的状态,语无伦次,她手指痉挛颤抖,抓着自己的头发:“长靖他留了好多的血啊,他一直在看着我,他到死都在试图救我!他伤痕累累朝我伸出手,可是他们用刀砍断了他的手臂!他们还用刀砍断了他的脑袋!长靖的血溅到了我的脸上,那群人捏着我的脸,让我看清这一幕!告诉我就是违背祖训的下场。”
“哈,哈哈哈哈,违背祖训的下场。”孟红拂脸上笑容和泪水纵横,已经说不出是哭是笑。她的恨在每一个字里,咬牙切齿:“他们逼我嫁人,嫁给我的亲生哥哥!凭什么啊,嫁什么啊,一起死吧,都去死啊!”
“我放了一场火!我想把这该死的红楼彻彻底底烧个干净!我从楼梯上跳下去,我想去找长靖。但是我没死……”
说到这里,孟红拂出了会儿神。
她穿着嫁衣,从楼上跳下去,火海炙热滚烫,却烧不干她脸上的泪。然而她没死成。
一只纸做的小鸟停到了她肩膀上,莲香清氲。她血肉模糊,匍匐在地上,看到了一角黑色的衣袍。那一刻,她好像踏上净土,在神国窥见圣光,檀香袅袅里灵魂都得到了净化。
夜哭古村日以继日的洗脑都没能让她死心塌地,她却在那一刻差点虔诚到跪下。
但是她太恨了,孟红拂强撑着清醒。
随后她看到了一只朝她伸出的苍老、如朽木般的手。
老人慈悲地感叹说:“真可怜的孩子。”
她眼中凝固着泪,为他亲和的声音感动,以为会得到神的救赎。
但是她想错了。
神明越过她,去和高高在上的先祖进行交流。
神明对于华国的“家”文化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对于华国世世代代的祭祖文化更是野心勃勃。
神明帮助先祖,将它的力量一分为二,创下了【生地】【死地】。
【生地】用来迷惑外人,【死地】用来收集信仰。
神明慈祥地说:“别害怕,我的孩子。人终会超越血肉身躯的壁垒,在信仰中重生。”
于是,那些被她一把火烧死的那些村民,跟着她一起去了【死地】。
死地的村民们没有清晰的记忆,永远活在举行婚礼的那五天。一个轮回接着一个轮回,日以继日,夜以继夜。
神明说:“我之前一直对华国束手无措,但是现在,我觉得你们‘慎终追远’的孝文化挺有意思的。如果夜哭古村成功的话,下一次华国的清明节,我会试着跟所有华国人传递福音。”
当然不是传达神的旨意,毕竟在华国,人们更愿意相信“先祖托梦”这种淳朴实在的方法。
华国数千年的家文化浸润下来,祖先崇拜,比什么都要接近信仰。
他创造出这么一个时间坍塌点。以后动用手段,模糊“父辈”的概念,把华国所有对去世亲人的信仰都收集进来,那么多人,总有“恶”的信仰。
以此,作为复苏【灾难】的养料。
毕竟,华国可是离【灾难】沉睡地最近的国家啊。
传教士收到神明禁区传来的【复苏指令】时,刚开始只觉得有趣。后面,他也有了自己的算计。他早就恨透了沙利叶岛那群虚伪的人类,【灾难】复活,说不定也是件好事。
不过传教士到底还是心里留着后招的,异端帝国里,没有谁会完全信任谁。他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
神明禁区对版主来说也是禁区,除了已知的、陷入沉睡的【灾难】,禁区的另两位版主,一直都还是个迷,如阴影笼罩在帝国上方。
传教士把自己隐入“场”中,他逗弄着指尖的小鸟,与孟家先祖做完交易后,步伐轻飘飘往西南密林走去。传教士看着眼前的高月,低头对小鸟,古怪讽刺地说:“非自然局说神明诞生自人类的欲望。好像邪神只会诞生在金钱,权力,色.欲里。”
“他们却忘了一点,人是社会性动物啊。人是从众的,人类是那么没有主见,给他们的社会框定一个标准答案,他们就永远跳不出来。给他们一个‘领袖’,他们就自认正确,化为恶魔。”
传教士说:“神明诞生于人类的思潮。真正恶的信仰,它与欲望无关,甚至当它降临时,人们连欲望都不会有,可依旧有一群人被它裹挟着前行,做出一切疯子才会做的事,它像是、浪潮。对,浪潮。”
“人类的历史充斥着暴行:战争、屠杀、饥荒、奴役。”
“非自然局,总是高估人性。”
……非自然局,总是高估人性。
这也是孟红拂被锁在死地前,最后听到的话。
孟红拂喃喃说:“村民们都是不自知的傀儡,死地的族长是先祖的‘眼’。整个【死地】的活人,大概就我一个。”
叶笙垂下眼,族长是孟家先祖的“眼”,怪不得,想从族长下手只有死路一条。至于孟红拂说的那个黑袍人,不用想,就是传教士了。
故事大王的行事作风恶毒诡谲。
传教士肯定也不遑多让。
孟红拂赤红着眼,焦急说:“叶笙,你帮帮我吧,我不信神,我会帮你毁掉先祖灵牌的!我只想出去,我想见一眼长靖!”
叶笙垂眸,静静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