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危踏出那道门。
他单枪匹马,闲庭信步。
仿佛这里是他的黑水幽都,不是杀机四伏的上清派。
仿佛他面对的,是臣服于他的群魔,不是修仙界最难对付的昆仑首座之徒灵曦仙子。
他转着手里的匕首,边走边道:“本来本君还想多戏弄你们一会儿,毕竟欣赏蠢货的机会难得,但蠢货太闹腾,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场面紧绷,一触即发。
只有织织与这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不仅没有躲开,还特意回头看向季雪危,黑白分明的水眸里满是“你怎么出来啦?”
像是担心他出来被抓到似的。
傻姑娘。
季雪危冲她歪了歪头,笑了一下,笑容里透着股蔫坏蔫坏的意味。
像是又打着什么坏主意。
他缓缓走近。
小巧精致的匕首缓缓出鞘,折射出刺目的冷光,映得少年的双瞳幽幽的黑。
随着他渐渐逼近,织织身后的众人下意识后退,缓缓掏出了法器,为首的灵曦仙子双瞳冷如寒霜,右手隔空一挥,一把清寒如霜的灵剑横空出现,剑锋直指前方。
“幽都王!”
灵曦沉声道:“不管你是怎么瞒天过海的,胆敢擅闯我道合仙盟领地,便别想着轻松离开!”
织织身子一绷。
她现在,恰好就挡在季雪危和灵曦之间,一回头,眉心便正对着剑锋。
——尽管对方是隔着她指着季雪危,完全不把她的存在放在眼里。
织织盯着那把剑,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霜寒之气,四周的枝叶也渐渐被一层白霜冻结成冰,那是极其强大的水灵根。
这个人。
很强。
但不管她是谁,又有多强,织织一个人也许打不过,但如果漂亮哥哥和她一起联手的话,未必就……嘶!好凉!
织织冻得一激灵。
是后颈。
后颈有把刀。
拿刀的人:季雪危。
织织:“?”
织织人傻了。
“别动哦。”少年压低的声音恶劣极了:“不小心把头切下来,本君概不负责。”
织织:“???”
你搞错人了吧大哥?
你堂堂幽都王,在仙门现身的第一件事,难道不是先跟对面的灵曦仙子打一架吗!
关她什么事啊!
刚刚决定跟季雪危统一战线、一致对外的织织突然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薛子濯说的没错,真的是她脑子有问题吗?为什么她老是跟不上他?
前有灵曦仙子拿剑对着她,后有小魔王用匕首抵着她。
就是说。
为什么都针对她啊!!!
织织郁闷了,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要没有了,她现在头皮麻麻的,听到少年在她耳边不厚道地笑,他的手臂亲昵地环着她,靠得好近好近。
她甚至能感觉到凉凉滑滑的乌发在她颊边扫过,闻到他身上幽昙般的冷香。
冰冷的刀锋,慢慢剐蹭着她的肌肤,绕到前面来,刀身一抬,逼她仰头,露出不堪一击的细颈。
这一幕落在旁人的眼里,便是他们本来要抓捕的少女突然被这魔头劫持,一副危在旦夕的样子。
他们面面相觑。
拿不准季雪危的意图。
直到……
“六道绝灵体。”
季雪危拿匕首蹭着少女的脖子,不紧不慢、悠哉悠哉地念出这五个字,成功让他们变了脸色:“……本君今日可懒得打架呢,打架有什么好玩的,杀了六道绝灵体,毁了你们的祭灵大典,不是更有趣么?”
他怎么知道!
有人终于失去了镇定,想要上前,但灵曦仙子却冷淡抬手,制止他们。
“幽都王。”
灵曦冰冷而高傲地看着他:“魔种孽障,千年前若非道祖仁慈,岂容你猖狂到今日!你害死道祖的账都还没算干净,还敢提祭灵大典!今日,你不过孤身一人,若放了她,我还能饶你一命,否则就算倾覆整个——”
她话都没说完,这话好像踩中了季雪危的什么笑点,这小魔头突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贴着织织的耳朵笑,笑得身子颤动,织织离他这么近,只觉得耳朵快被他笑聋了。
他散落的乌发挠得她脖子好痒。
他真的好爱笑。
虽然笑声听着有点癫狂渗人,总让人觉得他是不是疯了。
灵曦脸色难看,“你笑什么?”
季雪危还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边大笑边道:“本君笑你们这些人,真是不知所谓,本君连你们的道祖都照杀不误,会怕你们这些乌合之众?”
道祖?
好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织织突然想起来了!
那个道祖,不就是薛子濯提过的那个创造琨息龙山,强大又仁慈、引众生向往仰慕的女子吗!
居然是他害死的?
可不对啊,那道祖不是死了一千多年么?漂亮哥哥才两百岁,怎么跑到一千年前去杀人……
织织糊涂了。
她听着耳边少年猖狂的笑声,看着对面越来越冷峻难看的脸色,感觉他再笑下去,就要直接开打了。
季雪危终于笑够了。
抬眸之时,他的双瞳泛着狠戾的红,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地自头顶响起,响彻上清派每一个角落——
“既然人人皆知是本君杀了道祖,那本君不让她死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怎么行?不过是最后三魄而已,本君毁掉它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也就这一瞬间。
所有正在做别的事的上清派弟子齐刷刷抬头。
有人正在练功,差点被吓得真元逆走;有人差点摔一跤,惊慌失措地抬起头;还有在练剑的弟子手一抖,剑哐当落地。
是幽都王季雪危。
他在挑衅。
他就是要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在这,引起他们的恐慌,当着整个上清派所有弟子长老的面,挑衅上清派、乃至整个道合仙盟的尊严。
有个长老怒道:“季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