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清的膝盖跪在潮湿冰冷的土地上, 但是他却如同没有知觉一般,完全没有心思在意。
他只是努力再努力,用尽所有的真元去感知, 但是无论怎么仔细, 他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封云清抬起头,看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仙尊。
“……婚契,为什么不见了?”
元莲只是侧着头看了他一眼, 就直接道:“解开了。”
她也并没有没有要隐瞒或者顾左右而言他的想法, 毕竟对她来说,封云清这个人也没有什么让她必须要隐瞒什么的价值。
封云清看着她双眼微微睁大, 过了片刻, 整个人就显得有些萎靡, 也不像方才那样,跪也要跪的挺拔端正。
他自嘲道:“也是, 对于你来说,这样的契约微不足道,想结就结,想解就解。”
元莲看他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颓唐, 这是包括在“韵莲”的记忆中, 都从来没有过的事。
这个年轻人虽然地位卑微,修为低下,但是却从来都是从容镇定的, 就算在亲眼看见道侣身死的时候,都没有明显的失态。
元莲突然有了一点兴致,她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这是在生气么?”
封云清一顿, 完全没想到对方回是这样的反应,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高高在上的仙尊, 半晌才勉强道:“……你认为我该是什么心情,我没有理由生气么?”
“你用这样的语气与我说话。”元莲神情平静,也不怎么生气:“看来是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或许在这一刻,在封云清眼中,追寻真相确实比性命还要重要,所以他听到这话也一点没有退缩:“莲尊,您要杀我,也要在我弄清楚所有的一切之后……就算是,看在我们、我和韵莲过去的情分上。”
元莲也确实不会真的要了他的性命。
她毕竟曾经是“韵莲”,也有着韵莲完整的记忆,都道见一面还有三分情,封云清在她这里,无论如何还是有几分特殊的,即使这种特殊十分有限,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元莲问道:“你认定了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封云清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纠结苦闷,不禁苦笑道:“莲尊,我究竟是要有多么愚蠢,才会到了现在还认不出自己的道侣?”
“可是,我并不是韵莲。”元莲道。
封云清没有为这句话而激动,他说道:“您不必拿这话敷衍我,我初至神界,虽然确实见识浅薄,但是身在万仪宗,只要想学总是能得到一些消息……我知道仙人们可以分出魂魄,重新投胎,从头开始经历世事,代替本尊历劫以增进修为……既然知道有这种法子,我还有什么弄不懂呢?”
元莲稍有惊讶:“倒也难为你竟能找到。”
别看封云清轻描淡写,似乎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有关分魂历劫法门的讯息,但是实际上这种方法十分偏门,因为世上大多数人生来都是没有修为的凡人,他们一步步修炼,历经数千年数万年去追寻长生,经历的磨难劫数往往和修为匹配,甚至有些人历经沧桑,心韧志坚,却仍然是低阶修士。
而只有元莲这样,自降生起便不同凡俗的孩子,才会出现修为高于心性的状况,即神魂广博到足以分魂,却仍然需要历劫才得以更进一步。
这样的例子是十分稀少的,多数出现在血脉珍稀的妖族灵族身上,而如今人族大兴,高等血脉的外族少之又少,至少就元莲所知,近千年来这么干的就她一个。
封云清已经过了初闻此事时惊愕难当、不可置信的阶段,因此谈到这个还能勉强保持着表面上的尊严,没有在元莲面前失态。
“所以,这是真的了?”封云清尽力冷静道:“韵莲是您的分魂,没有丝毫记忆的投胎入世,成为了与我家比邻的凡间女孩儿,她……只是为了经历情劫,才来到我身边的,是么?”
“大致如此吧。”元莲相当坦诚,她道:“有一些细节你恐怕不清楚,不过那些也不重要。”
封云清已经无力去注意和追问所谓的“细节”了,他只想知道一点:“莲尊……你告诉我,韵莲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个问题元莲还真没想过,她仔细想了一下,答道:“我不知道……以你现在的修为可能不好理解,不过,对于我来说,分魂便是我的一部分,如同血肉骨骼,不可分割,却也……没有那么重要。”
听到前一句,封云清还能保持冷静,但是听到后面他却不敢相信:“那是你的魂魄,为何会不重要?即便并非本尊,她也……”
元莲这时候发现封云清还是没有认识到“分魂”所代表的含义,她打断了他隐约的愤懑:“你知道我用以历劫的分魂有多少个么?”
这个问题的语气虽然平淡,也像是她之前任何一句普通的话一样冷淡没有起伏,但是却犹如一道晴空霹雳,让封云清愣在了当场。
他的嘴唇嗡动,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轻声问道:“这么说……韵莲并不是唯一的一个?”
“那是自然,”元莲略带诧异的看着他,仿佛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错误的认知:“我既要用你们历劫,一个怎么够用?”
真是理所当然呢,封云清心想,接着他感觉喉咙中不可遏制的翻涌起了甜腥的味道。
他用力咽下了这样的感觉,保持镇静道:“那请问莲尊……多少才够呢?”
元莲既然不在意他,自然也不会用心揣摩他的想法,因此对自己要把封云清气的即将吐血这件事一无所知,她当真在心里算了算,到最后有些分魂的经历印象实在模糊,她又不大耐烦去想了,便含混道:“总之……七八十个是不太够,直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