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暂时告一段落, “林轩”两颗眼珠重新放回眼眶。
祂暗中怀着期望,希望周箐一回来就能看到自己和孩子,所以把宝贵的主干放在客厅显眼的位置。此外,祂又希望第一时间看到心爱的女人, 于是四肢便带着眼睛, 在门厅游走,第一时间发现了可口的猎物。
而随着田甜身体缓缓融化, 沙发上的肉团也在悄然发生变化。一根粗壮的血管, 从田甜的胸腔爬出, 它爬上沙发,将被消化液溶成糜状物的血肉, 源源不断输送至怪物瘦小的身体。
宛若枯木逢春,在那具老者般将行就木的躯体上, 最先获得活力的是被层层衣物掩盖的腹部。它因供血而充盈,顶落了妻子的连衣裙,露出布满无数细小血管的皮肤。
怪物扬起触足,以戴有婚戒的“手掌”, 爱怜地抚摸隆起的腹腔, 感受藏在其中的“小球”随血液的流动而起伏, 喃喃道:
“我明白了, 原来子宫要这么做……这样就保住了。”
在本体重伤的情况下, 怪物会本能地消耗储存的营养物质, 用于修复伤口。生存远比繁衍重要,祂从周箐体内取出的细胞不过毫米大小,又没有对应器官保护, 自然首当其冲。
祂一边重新凝聚身体, 操纵腐肉流入厨房, 吞食准备好的肉类,一边回忆融合时,了解到的身体构造,费了不小工夫,终于捏出一个粗糙的母体,使这颗卵细胞免于融化的命运。
这可是箐箐的一部分,是她和祂的小孩,它可不能着凉了。
如是想着,怪物卷起周箐的衣物,重新把它们盖回小腹。接着,祂从沙发坐起,居高临下地打量侵入者的尸体。
高挑的女人侧躺在黑红的地板上。她漆黑的长发铺了一地,姿势很放松,像睡着了一半,但愤怒与惊惧却永远地定格在那张稠丽的脸上。
“林新蕾。”
“林轩”低声道出情人的姓名,语气平静没有波澜。
就在刚刚,祂知晓了林轩出轨的事实,却没对其中蕴藏的感情产生共鸣,祂已经找到了最好的存在,为什么要为其他人分神?
林轩的悔恨、被妻子抛弃的绝望,心脏破裂、身体逐渐腐烂的苦痛折磨着祂,除了孩子与狩猎,祂压根无暇顾及其他事物。
现在看到林轩造就的恶果,祂唯独觉得厌倦。
这女人在外卖时用了周箐的姓名,又在攻击前说要追上周箐灭口。她到底想干些什么?还有别的同伙么?
未知的可能让“林轩”打起了精神。
祂搂紧小腹,将一根触足刺入林新蕾脑中,仔细翻看她的记忆。
作为寄生生物,尽管特征不同,它们的行为都遵循既定的法则:流星会在吞噬后采用当前宿主的行为模式,优先满足他死前的愿望,以此降低宿主灵魂碎片反扑的可能性。
因此“林轩”最先体会到的是属于林新蕾的残念。
祂垂下眼眸,用触足掀开她的风衣。在挑出那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后,祂烦躁地皱起眉头。
说什么来场轰轰烈烈的爱之告白?
林新蕾被田甜吞噬只是凑巧。假使她没有惹怒田甜,而是顺利弄到联络方式来到这里。这把水果刀怕是会被暴怒的她捅进周箐的肚子。
那种血腥的想象,让“林轩”心中烦闷更甚。祂不怨周箐,只觉得后怕:祂已经倒在血泊里一回了,又冷又饿,绝不想让她承受那种滋味。
“还好她死了。”
就在祂准备进一步潜入记忆,寻找尸体处理办法之时,空荡荡的客厅中,突然响起一道感叹。
“林轩”反转刀面,瞧见自己脸颊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细缝,那道和他嗓音相同的感叹正出自其中。
比起死透的同族,祂身上还藏了一个天大的麻烦,这也是祂没能顺利挽留周箐的原因。
林轩的碎片还藏在祂的脑子里。他完全被离别的绝望激活了,能趁祂溃散的时候,接管身体呼唤周箐,自然也能在祂恢复的时候,传递自己的想法。
“真是麻烦的女人,死了也要给我添乱……但她好歹派上了一点用处。”
“这只暴食吃了不少人,等吸收完,你的身体就能完全恢复吧?箐箐一定还没走远,快点追上她吧。现在林新蕾都死了,她也能更相信我们的感情……她一定愿意回来的。”
这男人大概是从没想过周箐离开的可能性,又或者灵魂不算完整,说话方式不像往常那般阳光随性,声音里多多少少带了点焦急的味道:
“天这么晚,她又犯了病。天知道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这时候必须有人在身边照顾她。”
“林轩”在心底不屑:
什么照顾?他难道没有看清周箐脸上的表情,察觉他才是她发病痛苦的原因么?
林轩的话如此任性又可笑,但也让“林轩”在厌恶之余,蓦地生出一点羡慕——他真是被周箐惯坏了,她一直那么爱他,专心捧着他,才让他平素过得从容自在。
这种底气不单来自周箐一人。林轩上半辈子实在顺当,李兰芳倾其所有,周箐无微不至,林新蕾死心塌地,难怪他在感情上这么有底气,认为付出必然得到回报。
不过,想到周箐决绝的背影,“林轩”的羡慕淡了几分。
祂以刀为镜,深深望着这位前任,打算让他认清现实:
“嗯,我会去找箐箐的,只是不会再带上你。”
“你在开什么玩笑?”
林轩诧异不已。
他知道这只“流星”有些毛病。作为弑杀的怪物,祂痴傻单纯,捉不住复杂的人心,饮料里的药物、心脏的残缺更是给祂身体带来了伤害,祂说不定以后都没法更换寄主。
为了更好的共存,林轩有义务纠正祂天真的想法。他放缓语气,循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