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飞不动了。
燕赤离完全可以想象,叶清会如何温柔地撬开秦雍容的嘴,慢慢喂下丹药,事无巨细地照顾。
想到这里,燕赤离脸色姹紫嫣红、变幻瞬息,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眉梢狠狠一挑。
仗着身材高大,他快速接过叶清手里的丹药,唇角笑似弯月,“清清,你累了吧,去休息一下,我来喂他。”
鬼修目光落在地上,心里冷冷地笑了一声。
他没有错过,秦雍容在晕倒前的眼神。
丹药喂下,一股暖流带来强大的生机,秦雍容本来奄奄一息倒地不醒,当时在法阵里,他身体好似破开了一个大洞,代表死亡的僵冷不断夺去了他的生命力,他浑身疼痛,毫无知觉。
可如今随着丹药在体内扩散,他感到了五脏六腑正在逐渐愈合,药里滋养他溃烂流血后虚软无力的伤口。
同时更有一股很温暖的气息笼罩着他,给予他生生不息、源源不绝的力量。
秦雍容缓缓睁开双目,他眼瞳里涌动着一片浑浊,他感知极为敏锐,他感觉到身边是很温暖的火焰。火焰边上坐着许多人,还有一个少年,他黯淡无光的眼眸逐渐唤起光彩。
“秦师兄,你醒了啊。”少年眼尖,发现了他的动静,一张充满怜惜的脸庞迅速凑了过来,轻轻开口道。
这一声极为清越,却打破了他虚幻的一些想象,秦雍容瞬间避开了左脸,想起一件事:“我的面具呢……”
他刚苏醒,嗓音极为沙哑。
秦雍容下意识躲避少年的目光,自他中了这鬼面疮,变得极为丑陋后,不少同门都曾被他吓到过,大家丝毫不掩饰眼中冷漠鄙夷,他才会每日都佩戴面具,非洗漱时不摘下来。
尤其是少年眼神清澈,更让他自惭形秽。他不会辨认错天道气息的,所以他更不愿以如此惨败佝偻的样子出现。
他迫不及待就想把面具戴上。
叶清非常理解他,可是面具已经碎了,拼不起来了。
他道:“师兄你不要怕,你一点也不吓人,你这是病了,回去宗门我一定禀告师门,说秦巡师兄害你,并让师尊给你治病。”
秦雍容其实无所谓治不治好,可从少年嘴里说出那句安慰,他整个心丝丝缕缕蔓延起一股暖意,几乎能将整颗心脏缠紧了,让他呼吸急促。
他轻声说:“谢谢。”
太好了,丑陋如他,已经不是明月之姿,只是一抹卑微腐败之萤火,没有被他最虔诚的信仰抛弃。
另一边,超度法阵和被困在阵里的秦雍容,彻底把虞飞雪吓到了。
她拜入宗门后,归元宗天之骄子实在太多了,她时常受不了自己从众星捧月的焦点,变成泯然小透明的落差。她仗着长老弟子身份高,日常也瞧不起外门弟子等等,可她从未觉得归元宗一处不好。
她对归元宗极有感情,当然见不得所谓秦雍容被困,尤其秦雍容身上穿的是归元宗白色长袍,那一身再熟悉不过的制服,象征着归属感。
白衣染血,让她心生惊惧,一双美眸骤然紧缩。
她身形一拧,就想从秦巡身边逃开,她说:“阿巡,你快放开他,那是归元宗弟子,是我们的同门师兄弟!”
对同门下手,还是触及少女那根敏感神经和心门底线了。
“飞雪!”秦巡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胳膊,“飞雪你别闹了,你应该知道,那是鬼面疮,鬼物在他脸上寄生,他迟早要堕落成恶鬼,残害旁人性命。我们提前把他超度了,是为了不给他人带去祸患。”
虞飞雪抿了抿唇,眼眶含泪:“可是!可是……”
那不是还没堕落成鬼吗?更何况,她隐约察觉到秦雍容的身份,才对秦巡能大义灭亲感到一丝脊背寒凉。
她爱惜自己小命,不愿意被厉鬼威胁,可她也同样认为,可以等到秦雍容彻底失控,无法控制住自己快要堕落时再超度对方。
两拨人初遇时,秦雍容虽然半张脸毁了,可那眼神分明冷静又理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毫无理智的鬼。
想到这里,虞飞雪对秦巡的爱意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惧意。
“飞雪你应该清楚,仙魔有别,遇到敌人千万不要心慈手软。”秦巡淡声道,“再说了,你不知道,九皇弟他从小就被奉为皇太子,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宫廷的三百六十五日,时常对我耍威风。而我虽贵为皇子,因为母地位卑贱,在他身边更像是一个奴仆。九皇弟的心性妄自尊大,本就不适合修仙,堕落成鬼也毫不意外,你若爱我,听了这番话应当心疼我,别再去想他的事情了。”
此话一出,虞飞雪沉默了,少女的敏感让她察觉到这番说辞漏洞百出。
不过她确实不说了,她就像一具再乖顺不过的傀儡木偶,亦步亦趋地跟在秦巡身后。实际上她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走出秘境,就询问师父,该怎么解除道侣契约。
秦巡还不知道,自己真要成孤家寡人了。
他知道自己是救世之子,未来会拯救天下苍生。他很自信,不会有人舍得离开他身边。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旦他做出丰功伟绩,虞飞雪是他身边唯一的红颜,少女就能得到诸如九天玄女般的尊位,怎么舍得离开他。
水镜那一头,众多修士面无表情,心下早有了自己的判断。
——
天色暗了下来,秘境忽然变了天,陷入寒冷,寻常修士抵不住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潮。偏偏叶清这里篝火融融,狐裘裹身,十分温暖。
一开始周兮升起灵火,叶清想往他那里跑。
“清清过来。”虞惊寒低声唤了一句,他摊开手心,一团火凭空出现,燃烧一地枯枝。
明亮的火光似残阳一般,照亮少年剑修那棱角分明的侧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