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江袭说道,从没人与他说过这些,他自从有意识起就已经被锁在这间屋中了。
外边忽然传来侍从的声音,二人情不自禁的噤了声。
“找到了吗?”
“去那边瞧瞧!”
“会不会在这里面?”
“晦气,这么脏,殿下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啊!”
是的,作为东海太子,江忱怎么会来这种不吉利的地方呢?可他偏来了,看到了这个被关在这里数年的弟弟。
江忱对弟弟产生了好奇。
待到侍从离去,江忱轻轻松了口气,他看着面前的小瘦子,指着他的手腕问:“疼么?”
其实疼久了,便也麻木了,也就没那么疼了。
江袭摇了摇头。
他看着小小一只,只有半个江忱那么大,又瘦又脏,身上还有股难闻的味儿。
江忱曾去过龙宫外,他见过外边的那些乞丐,曾坐在车里远远看着,那些乞丐也很脏很臭,拿着只碗不要命的跟在自己身后跑。
可是面前的弟弟看着竟比乞丐还要惨。
向来宠爱他的父母,怎会做出这种事呢?
江忱问他:“想出去么?”
江袭没去过外界,他问:“我能吗?”
“为何不能?”
江袭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忽的就亮了,他说:“哥哥,我想出去看看,我好无聊哦。”
他看起来真的太乖了,被关在这种地方数年,也不曾抱怨谩骂。
这么乖巧的弟弟,父母是如何狠得下心肠的呢?
等到追捕他的侍从不见了,江袭伸手,用力去拽他手上的锁链,那锁链不知是用何材质做成,江忱竟然扯不断。
因为他的拉扯,江袭疼的微微皱了皱眉,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散了。
江忱只能松下手,道:“抱歉。”
江袭摇了摇头。
一大一小两个少年相顾无言。
“没事的哥哥,我不用出去,他们都说我是坏东西,我害死了好多人,我要是出去了,说不定又要害人了。”
他懂事的令人心疼。
江忱震惊的看着他,他道:“那些人怎么能算是你害死的呢?”
“伯伯说是我的出生引来了六年前那场瘟疫,如果我没有出生,那些人就都不会死。”
江忱却看着他,目光很认真,他说:“只有无能之人,才会将过错推到一个孩子身上。”
“哥哥,我不是坏东西吗?”
“你又不是那些散播瘟疫恶咒的凶兽,与你何干?”
江袭死在认真思考着江忱这段话。
江忱还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脏兮兮的脑袋,说道:“今日可能不能带你出去了,你等我,总有一天我能打开你身上的镣铐。”
“没关系,不出去也可以。”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不懂正常人伦,便不会产生怨恨。
江袭抬头仰望着他,他身上的穿的是最好的金丝蟒袍,干净到一尘不染,头上带着贵气的金冠,面容带着少年人该有的张扬朝气,这就是他的哥哥。
而此时的江忱,也不过才十六岁。
这是江忱第一次见到弟弟,他本能的觉得弟弟不该遭到如此对待,他心中自有一把正义的标杆。
江忱从这里出去后,一连几日都没再来过。
江袭浑浑噩噩的渡着日,不知年月,不知光阴变迁。
渐渐的,他头上的发丝长长了,铺到了地上,而外面给他送饭的老伯,也换成了一个更年轻的侍卫。
那侍卫打开窗,将饭菜放在窗台上,打了个呵欠。
江袭赤着脚走过去,每走一步,便会发出叮叮当当的锁链碰撞声,他乖乖捧起那碗饭,问:“伯伯呢?”
侍卫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一句话未答,转身走了。
江袭靠着墙坐下,一口一口的吃着这残羹冷饭。
手腕和脚踝上的伤口结了痂,留下一圈去不掉的伤痕。
又过了几日,江袭正靠在墙边上睡觉,一只鸟儿忽的飞了进来。
江忱落了地,叫道:“弟弟!”
江袭睁开眼。
比起上次相见时,江忱已经长大了不少,他整个人都抽条了,更高了,人也更加俊朗了,脸上已经褪去了儿时的稚气。
江袭茫然了一会,随后才想起他是谁来,“哥哥?”
他不确定的看着他。
“今日是我生辰,爹娘在应对外来的客人,我刚才偷偷从爹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试试看。”
江忱掏出一把钥匙,去解他身上的那些镣铐。
咔擦一声,竟真的打开了,江忱面色一喜,道:“走,我们出去。”
江袭愣愣的看着他。
江忱朝他伸出一只手,道:“愣着作甚,快随我走。”
江忱怕有人过来,不等江袭答话,一把抓住江袭的手,道:“走,今日街上热闹着呢,带你出去看看。”
如果那一日江忱没有带江袭出去,江袭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嫉妒怨恨为何物。
江袭看着街上的张灯结彩,他看呆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美景。
“袭宝!袭宝!”江忱唤着他。
江袭抬头望向他的兄长,兄长举着两个糖人走来。
江忱道:“大的这个是我,小的这个是你。”
他将小糖人递给了江袭。
江袭接过,小心翼翼的舔了舔,这是他这辈子都没有尝过的美味,他残羹冷炙吃多了,头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甜,原来竟是这种滋味。
江袭只舔了两口,便将糖人当宝贝一样的揣进了怀里,等回去后他要慢慢尝。
江忱牵着他的手,他们实在太惹人注目了,江忱一身华贵之气,身上穿的用的皆是最好的,而江袭,一身布衣脏兮兮不说,还破了好几个洞,反差实在太大,很难不引人回眸。
“袭宝,你看,那是烟花!”江忱指着天上绽放的烟花道。
他问:“好看吧?爹娘特地请来了最好的烟花师为我庆贺,这烟花会放一整晚呢。”
“好看。”江袭道。
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