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中央的表演场地上, 离奇的行为艺术正在上演着,陆仁看不懂,但是陆仁大受震撼。
另一个大受震撼的是弥勒。
因为此次那迦的宴会开得十分突然, 几乎是弥勒刚刚凑齐了她的歌舞团, 赢得了初步的入场资格,她混在那迦的队伍里的线人就向她传来了那迦要举办聚会的消息。
尽管弥勒也迟疑过一秒, 为什么明明没有到七天那迦却突然要举办宴会。
不过龙王那迦的心情如同水一样喜怒无常的事情,弥勒还是有所耳闻的。所以她也只能咒骂一声之后迅速做起了应对。
匆忙之下弥勒甚至没有向线人询问突然开舞会的原因。这直接导致此刻她看着几案之后的帝释天和陆仁, 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和鲁莽。
更要命的是她此刻唯四的队友也不靠谱。要知道, 由于时间原因,弥勒今天出发前的准备其实很有限:她只来得及给新来的舞姬和乐师换上演出服,然后草草地带着他们排练了一遍,最后告诫他们如果记不住动作,就自由发挥。
弥勒也万万没想到, 他们只记得了自由发挥四个字。
尽管涂山绮罗,龙女和百花为了配合二泉映月,把第八套广播体操的节奏放慢了许多,但场面看上去依然怪异得不得了。
淦, 好怪,再看一眼。
而台下以观众视角观察三人的陆仁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总觉得这几个人好像此时此刻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表演丢人,甚至有那么一丝,享受?
不得不说, 尽管她们三个都带着面纱,但掩盖不住精致的眉眼。缀满珠宝的露脐舞衣, 更衬托得几人犹如精心雕琢的钻石一样璀璨夺目。她们身姿挺拔, 尽管四肢稍显不协调, 但每一个定格动作都可以称得上是尽善尽美。
尽管如此,这场表演也依然没有到可以让人惊叹的地步。离奇的是,此刻除了陆仁、帝释天和那迦以外,其他宾客、兵士、侍者都可以说是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
这肯定不是因为须弥山的人没有审美。
而是因为涂山绮罗乃是九尾狐。狐族擅魅术,这些宾客其实中了涂山绮罗的法术。当然,帝释天和那迦并没有可能中这种小小幻术,而弥勒和陆仁能保持清醒,则是因为在巨大的精神冲击之下没有中招而已。
弥勒还没能来得及趁着众人失神的时候找到动手的机会,就看见帝释天皱了皱眉头,不悦地点评道:“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听了这话的那迦轻轻一笑,配合地扬手将手中酒杯里的酒洒了出去,一瞬间,室内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冷冷的冰雨在所有人脸上胡乱地拍。这些原本还如痴如醉的宾客瞬间醒了过来。
一阵暖风紧随其后在室内刮起,又把众人湿透的衣服一下子吹干了。
对于弥勒的歌舞团所造成的小小不愉快,那迦并没有生气,他含笑看着弥勒说道:“使用幻术是犯规的哟!如果你的歌舞团只有这点水平,而没有拿得出手的节目的话,还请退出我的宴会。”
那迦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客气。他的眼神一动不动地落在站在一边的弥勒身上,他本来就生得一双桃花眼,当他盯着一个人的时候,旁人竟然也能无端地从中体会出几分缱绻的意味来。
但陆仁已经没心思八卦了,他满心记挂的都是台上这几个比起寻人好像更享受舞台的同事们,他思索着这几个人到底有没有看见自己。万一没有,那他们要是再被赶了出去,再遇上又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那自己岂不是又回去无望了。
好在幸运女神还是站在陆仁这一边的,因为弥勒原本已经在权衡之下打算撤退了,因为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同时对付帝释天和那迦。
但那迦的语言和眼神被弥勒视作了挑衅。
弥勒只是想稳妥,不是没本事。毕竟,她有本事单枪匹马偷渡去人间界,并在两界司的眼皮子底下抢人,自然也不可能是一个安分的主。
弥勒继续扮演着她的歌舞团成员,她忍住怒气一言不发,然后对着帝释天和那迦深深鞠了一躬,接着当场抽出了一把弯刀。
她突然的行为甚至导致周围的守卫在一瞬间都紧张了起来,纷纷拔出了剑。但弥勒只是站在台上,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甚至还对着众人露出了一个旁人看上去十分温柔,但陆仁看上去更像是死亡预告的微笑。
让弥勒笑得这么谦卑,一会儿这个大厅会血流成河吧。
台下的那迦制止了手下的戒备。
而台上,弥勒也笑着回答起了那迦之前的提问:“怎么会呢?我们歌舞团当然是有真本事的,作为赔罪,接下来就由我亲自为大家表演。”接着她变出了一只侧边带着铃铛的俏皮手鼓,然后转过身,把手鼓丢给了陆吾,嘱咐他演奏一首街知巷闻的小调。
陆吾当然不会,毕竟他所谓乐手的身份也只是一个谎言而已。如今拿着手鼓的陆吾,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冲着面前的弥勒露出了一个“嘿嘿,被我搞砸了”的笑容。
那一瞬间,尽管弥勒笑容的弧度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但她的杀气却几乎要掩盖不住了。
正当弥勒打算爱谁谁,炸了这个让她丢脸的会客厅的时候,一声轻笑从她身后传来。
是那迦。
玩世不恭的那迦似乎对各种乐器都通晓一些。
只见他挥了挥手,原本在陆吾手里的手鼓便再次飞起又落下,最终停留在了那迦的手掌心里。手鼓的末端绑着红色的系带,在落入那迦手中的一瞬间,系带便与他的皓白的手腕交错缠绕,像一尾猩红的小蛇。
那迦轻轻拍了拍手鼓,然后看向了弥勒,然后对着她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