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松曼叹息了声,“战争、天灾、人祸……很多事直接或间接地导致我一家陆续被灭满门,聂丞带着我逃了出去坐上轮渡,但还是被人追上了,我不想连累他,跳海了。”
她现在都记得死亡之前的聂丞,那时候的聂丞已经长成一个男人了,有最宽阔的肩膀,也有最硬的嘴。
聂丞脸上挂着血,紧抿着唇,抱着重伤的她逃亡,日日夜夜地躲避搜索与追杀,给她出去弄药,也会冒着风险去给她买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聂丞从不说累,被问为什么也就一句“你必须活着”。
没什么必不必须的。
聂松曼深知自己逃不掉了,她伤得太重,不过苟延残喘,尽管过去无数次因聂丞成为自己的竞争者而厌恶对方,这一刻却真心希望聂丞能带着聂家的过去与荣誉,扳回一个公道。
聂松曼:“再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聂丞最后是报仇了还是放下了仇恨,又是因为什么罪收到了车票,她通通都不知道。
阔别多年,如今的聂丞比从前更像一个蚌,拿刀都撬不开
那张嘴。
也可以理解,独自一人面对一个未知诡异的世界,一直在生死边缘游走,他会见证人性最险恶的地方,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时间才能拿到回家的车票,和审判长换一个愿望。
他要复活一个死去已久的故人。
“你还有时间了解。”闻酌问,“想好了吗?”
“嗯。”聂松曼轻松笑笑,“还能怎么办呢?”
按照席问归说的,如果继续留在列车上,最多再过两三个副本她就会被送回现实世界。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成为主城的永久居民,这样只需要进行一月一次的副本,不仅能留下来还相对轻松。
“反正他也不可能出去了。”
“为他留下来?”
“可能前几辈子欠他的吧。”聂松曼随意道,“只能留下来了。”
闻酌点了下头,并没有评价聂松曼的选择。
大雨滂沱的灰天里,他们坐在破败城市的小面馆里,等着热气腾腾的面汤。
其实忽略异常的天空,这里就像是一个被未来世界遗忘的地下城,虽然腐败灰暗,却也有种别样的生活气息。
倒在街头的流浪汉、站在大雨里发疯的癫人,又或是躲在屋檐下抽烟叹息的居民……
闻酌注视着这一切,突然道:“既然可以通过副本进货,那其实可以让这座城市的生活变得更好。”
聂松曼托着下颌,想抽烟,但烟杆忘从列车上带下来了。
“大家‘走私’都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和利益,你指望这些人打造城市?”
“需要一点规则。”闻酌说,“还需要一个制定规则的人。”
这里注定不可能变得和现实世界的城市一样安宁,但如果有和列车上类似的规则限制,起码不至于让罪恶在街头小巷四处蔓延。
在这种每天都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地方,大家的欲.望层面不会多高尚,最直观也存在最多的就是性犯罪。
毫不夸张地说,在这个地方长得稍微好看些的男男女女都免不了更罪恶者的荼毒。
聂松曼笑了:“上一个审判之月死掉的家伙似乎就是这座城市之前制定‘规则’的人吧?”
“他们只会滋生更多的黑暗。”
是这样没错。
可留下成为永久居民的人注定离开不了这里的,要么死,要么永远地活在这里。与其混乱无序地苟活,倒不如打造一个相对舒服的生存环境。
当然,这也许只是理想主义者的一厢情愿。
毕竟能选择成为永久居民的人大多都是在现实生活中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恶,害怕就算回去了也会遭受法律或仇人的制裁,要么就像是刘雅民那样,他喜欢这个黑暗的世界,享受这种罪恶滋生的氛围。
闻酌并不在意,他只是突发奇想:“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
木桌旁只做了闻酌与聂松曼两个人,因为席问归自告奋勇下面去了,抢了老板的活。
席问归背对着他们
(),身形宽厚颀长。偏偏面馆老板身形较矮偏胖?(),席问归戴着他小一号的围裙看起来十分违和,可看久了,又说不出的融洽。
“好烫。”席问归端来三碗面,给了闻酌一碗,推给聂松曼一碗,最后自己再坐下。
聂松曼调侃道:“今天可真荣幸。”
面是番茄鸡蛋口味的,所以席问归才想要自己来下,自从上个站点回来,他心理只有些说不上来的落差,不上不下的。
闻酌对席问归生疏笨拙的哄人方式不置可否,低头嗦了口面。
“味道怎么样?”
“不错。”
聂松曼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想笑得紧。
虽然三人碗里分配的番茄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