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包裹在胎盘之内的婴孩,连眼睛都没睁,缠着脐带的肚子一下一下在鼓动着,呼吸着……
突然“砰”的爆开变成了一团血肉,溅在裴鸿度的脸上、嘴里——
他恶心的瞬间惊醒了过来,趴在榻上痉挛的干呕了起来。
“陛下!”旁边伺候的冯元慌忙起身快步过来,“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裴鸿度在干呕之中慌忙抬起头看,看自己的身后,看自己的榻上,没有,没有血、没有婴孩、也没有哭着的女人,刚才那些都是梦,是梦……
“陛下可要传太医啊。”冯元惊慌的忙用帕子替他擦脸上的汗水。
裴鸿度感受到帕子擦在脸上的真实触感,才愈发清醒过来,那只是梦而已。
他张口想说不用,可嘴巴发麻、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似得,一阵阵恶习袭来,他伏在榻上将喝进去的药全吐了出来。
那呕吐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他几乎将胆汁都吐了出来。
冯元忙喊了传太医。
今夜留在宫中的谢清风就着急忙慌的进了大殿,上前替脸色惨白的裴鸿度诊脉。
这一诊,他脸色大变。
“怎么样谢太医?”冯元忙问。
谢清风重新又诊一次,这一次他脸色便的苍白,收回手忙行礼道:“微臣医术不精,不敢下定论,还请陛下召其他太医前来诊断。”
裴鸿度心中“咯噔”沉了,盯着谢清风看,哑声道:“诊出什么你直说,朕赎你无罪。”
谢清风低着头,在心中措辞无数次,到底是开口道:“微臣……学艺不精,陛下的脉象似乎、似乎……是喜脉。”
裴鸿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谢清风立刻又道:“陛下还是请其他太医来再诊治!”
裴鸿度坐在榻上反应过来,他没听错,谢清风说他是喜脉。
太荒谬了,这荒谬到甚至他没有吃惊和其他情绪,只是平静的吩咐去请太医院的老太医李兆来。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有了喜脉?
可接连召了三个太医来,各个诊出的全是喜脉。
裴鸿度伏在榻上又一次吐了出来,吐的眼前发黑,几欲昏厥,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父皇。”裴祯站在他的榻边,蹙着眉忽然问他:“您可有梦到过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在一阵阵天旋地转之中看着裴祯。
裴祯听见耳朵里菩萨的声音——“告诉他,梦或许不止是梦。”
“梦或许不止是梦。”裴祯跟着菩萨开口说道:“是一种预示和警告,父皇您梦到过什么吗?”
裴鸿度脸上没有一丝丝血色,他在晕眩中、恶心中响起那场噩梦,他梦见婴孩、妃嫔……梦见婴孩在他背后化成血水,喷溅进了他的口中……
这是神女给他的警告?惩罚?
他垂下眼又干呕起来,双手撑在榻上死死盯着地面,神女是在惩罚他没有明查宁嫔和其他妃嫔小产之事?是在预示他,他的孩子全部是被人害死的?
还是……还是神女在惩罚他,冒犯了她?
他想起那幅燃烧起的神女画像,想起谢家的姑娘,他确实想着……独占神女,将她留在身边做他的女人……
喉咙里的恶心感更重了……
-----
谢家宅子里,谢棠被睡不着的金拂玉吵醒了,上了她的床上陪娘亲一起睡。
她搂着金拂玉的腰,听着系统里裴鸿度近乎崩溃的心声。
——“是因为我对神女的贪念?”
——“是因为皇后带走了谢清风?”
——“还是因为皇后害死了那些孩子那些妃嫔……”
——“谢家的女儿是、是神女的化身吗?梅林之中我冒犯了她?”
嗯,不错,继续反思,好好想想他该怎么做。
谢棠闭着眼,轻轻拍着金拂玉的背:“娘亲别担心,明日一早说不定陛下就八抬大轿把爹爹好好送回来了。”
金拂玉笑着摸摸她的脸:“尽想着好事。”随后又想起今日的事,阿棠似乎说什么都很准,万一呢?还真说不定。
“我们阿棠金口玉言。”她低低说,清风一定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