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低垂着脑袋的裴觅清便听少年清润的声儿在耳畔响起,“清儿方才怎的一直盯着那位岳家公子瞧?”
喻淮旭也不愿猜裴觅清的心思,既然想知晓,就干脆大大方方地问,若裴觅清真的对那岳峯有意,他还好赶紧想想对应的法子。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易春心萌动,也容易变了心思,他应当还来得及让她转而喜欢上他的。
裴觅清听得这话,着实怔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喻淮旭口中所指的“岳公子”究竟是谁。
“我倒也不是在看他,不是,也算是在看他。”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好一会儿才抬首看向喻淮旭,“太子殿下没有瞧见吗?他后背也不知染了什么污渍,白一片蓝一片的,显眼极了。”
岳峯那件衣裳本就是深色的,污渍留在上头,一眼就能瞧见,裴觅清原还以为那是花纹,后来才发现不是,她就是因为想看清楚才会一直盯着那人瞧。
这回可轮到喻淮旭愣了,他止住步子,问:“只是因着这个?”
见裴觅清点了点头,喻淮旭突然觉得有些丢脸,敢情方才那么大一缸子醋,他算是白吃了。
他尴尬地低咳了一声,旋即语重心长道:“清儿,往后你可不能随便瞧别人了,尤其是别的男人。”
裴觅清不明所以,“为何?”
喻淮旭一字一句,认真道:“因为我会吃味的。”
听得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热气蒸腾而上,裴觅清的脸刷地一红。
太子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可以试图理解成那个意思吗?
太子哥哥也喜欢她吗?
裴觅清一双手在袖中不安地搅动着,打她去年秋天来了癸水,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大姑娘后,姑娘家的心思蓦然也跟着明朗起来。
可谁又能不喜欢像太子哥哥这般好的人呢,她没入宫前,他便会常出宫来,带着她去玉味馆吃饭,去观止茶楼喝茶,去市集逛庙会,送她喜欢的点心,好看的珠串和小玩意儿。
最重要的是,他派了太医来,给她的母亲治病调养,才让她原病入膏肓的母亲逐渐痊愈过来,不至于让她沦为没有母亲疼爱的孩子。
后来她有幸进宫成了公主殿下的伴读,他便亲手教她和公主殿下读书,写字,在御花园放风筝,划船。
裴觅清自觉,这世上除了她爹爹,再不会有比太子哥哥对她更好的男儿了。
她一直以为太子哥哥不过因着她父亲是太子太傅,就厚待她几分,将她当作妹妹一般看待,没想到原来太子哥哥也是有几分欢喜她的。
她无措地咬了咬朱唇,就听喻淮旭温柔的声儿再度响起,“往后别叫太子殿下,我听着不习惯,就同先前一样叫太子哥哥吧。”
裴觅清一双昳丽的面容若染了胭脂般红了个透,她赧赧点了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回到东宫后,孟九已按喻淮旭的吩咐准备好了点心和茶水,茶点吃得差不多了,见天色沉沉向晚,喻淮旭命人送裴觅清出宫去。
裴觅清走后,喻淮旭托额啜了口茶水,看着还跟小兔子似的吧咂吧咂啃着点心的喻容舒,默了默道:“舒儿,你喜欢清儿姐姐吗?想不想你清儿姐姐往后一直在宫里陪着你?”
喻容舒吃点心的动作一滞,顿时点头如捣蒜,“当然想了,舒儿太喜欢清儿姐姐了,想让清儿姐姐一直陪我玩。”
喻淮旭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杯壁,轻笑道:“那往后可不能再带你清儿去那演武场了,不然要是被哪家的公子拐跑了,怎么将你清儿姐姐留在宫里,是不是?”
“皇兄也想让清儿姐姐留在宫里吗?”喻容舒放下手中的点心,蓦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惊诧地指着喻淮旭,“难不成皇兄你……”
果然,这小丫头还是极聪慧的,喻淮旭也不否认,顺势点了点头,却听喻容舒继续道:“你想让清儿姐姐留在宫里做女官?”
说罢,她还一人嘀嘀咕咕道:“也对,若要做女官,是不可这么早嫁人的……”
喻淮旭无语到嘴角都在抽搐,“喻容舒?你……”
“嗯?”喻容舒转头看来,歪着脑袋一副理所当然,“皇兄,舒儿说得难道不对吗?”
站在一旁伺候的孟九和吴赐两人皆是抿着下唇拼命憋笑。
片刻后,就听他们对牛弹琴的太子殿下咬牙切齿的声儿响起,“对,对,你可真是太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