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非输得彻底?
西无咎狭长的眸子一眯:“她爱找死,就让她去!我们走,回魔宫!”
人界覆灭,与他魔族何干?
那是九重天操心的事,等到九重天忙不过来,他刚好带着魔宫杀上九重天,夺下三界之主的位子!
阿南叶在心中叹气。
——以他的了解,这肯定不是老大的真心话。
魔尊一年前就嚷着要屠村,如今还不是和村民相处得其乐融融,尤其是对阮家那个小侄子,老大嘴上骂着小崽子,行为却宠溺至极,已经叫人类幼崽爬到头上作威作福了。
阿南叶也渐渐摸清了西无咎的脾气,老大真正要杀人泄愤的时候,是快刀乱麻,绝不拖泥带水,反而是这种动不动就挂在嘴边的“找死”“全鲨了”多半都是气话,执行之日遥遥无期。
而等他遇到不如意,需要发火的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些属下。
于是阿南叶又道:“尊主息怒,若阮姑娘真的发生什么不测,尊主难道不会后悔吗?”
果然,西无咎手掌倏地攥紧。
阿南叶一语中的。
……怎么会不后悔?
他一次次地醒来,最多的情绪就是后悔,可是每一次,他还是会顺应本性做出同样的选择,推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渐渐也明白,自己注定就是这样的人,是和阮青梅走不到一路的人。
可他就是不甘心,而且这一世也容不得他选择——他的道契还在阮青梅手里,阮青梅要是死了……直接死还好,若是受了什么致命重伤,道契的主仆辅助机制会让他被当做血袋活活被吸干。
沉了会儿气,西无咎道:“无妨,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相信用不了多久,九重天那位就要来了。
坦言相告吗?倒像是渟渊会做的事。
那就先让他看看,对于“坦言相告”之人,阮青梅会有什么反应。
“尊主,就算您说的,阮姑娘都相信了,她就会离开令荀吗?”阿南叶是知道他们两个感情多好的,青梅竹马加共患难,怕是没那么容易放弃。
“她会。”西无咎笃定地道。
“我了解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初她也是对自己信誓旦旦,仿佛迷恋至极,还不是照样不择手段的逃走?都是套路罢了。这世间愚蠢的男人何其多,每每被那女人一张无辜的小脸迷惑。
还是那句话,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心,她的“真心”只给她自己——他得不到的东西,他不相信别人能得到。
反正只要她一离开那个男人,他立即就把人掠走,在魔宫软禁一辈子!既然被契约绊住,那就一辈子锁死在一起,没有真心又有什么关系?他要她的真心干什么,只要得到人就不算输,还有,到时候要把这一世至今所受的屈辱都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你先在附近躲起来,等本座命令行事。”西无咎吩咐阿南叶。
阿南叶道了一声“遵命”,而后引入阴影之中。
西无咎默默看了一眼夕阳,从这里的山上,能够清楚看到杏花村的位置,只是他视线所向,却并非山脚下被茂密的树木隐藏了身形的新家,并非那座令人头疼的建筑,而是落在村子里的阮家大院方向。
想起那没心没肺,整天只知道傻乐和为一些鸡毛蒜皮争吵的一家人,脑海里时不时闪过幻境中村落的废墟……明明是用来迷惑别人心智的幻境,怎么他自己也像被迷惑了似的。
西无咎不屑地“嘁”了一声,化身为黑狗形态,缓缓地朝阮青梅兄嫂家走去。
算了,魔宫很大,再掠三个人也装得下。
他这么做,当然只是为了钳制阮青梅,让她不再敢动逃走的歪脑筋,绝不是因为亏欠了那一家人的恩情。
……
九重天,离寰宫。
竹林泉眼处,白发的仙尊周身气流激烈冲突,卷起发丝清扬,仙尊双眸紧闭,额间道印血红,昭示着他体内此刻气血翻涌,难以平静。
渟渊仙尊的灵力太过强大,蓝璞道君不得不在他周围布置下养灵结界,一边缓缓消耗他旺盛的血气,也保护离寰宫不被他摧毁。
这阵法原是用来囚禁魔族的,阵中之人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耗损,此时用上也是无奈之举。
若是渟渊仙尊发狂,三界之内根本无人能压制得了他。且这结界并不强,只要他能醒来,恢复神智,自然能自己从内部破出。
尽管如此,蓝璞道君还是不放心,每日还要来加固结界,已经过去了五日。
紫衣女子回到离寰宫,直奔竹林深处,就见蓝璞道君刚刚收功调息。
看到结界中的渟渊仙尊,紫箬元君向来淡漠的眉宇之间闪过讶然:“怎么会这样?”
外界都在传言,说九重天最强的渟渊仙尊,和魔头吃了一桌饭,回来就疯了?
“紫箬!你可回来了!”蓝璞道君一眼看到了救星,把前因后果与她说来。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那日他们去凡间参加婚宴,未想主人家居然拿出“蛇骨酒”来招待。
回来后,渟渊就有些低沉,但是倒也没有任何狂态。反而是当夜,离寰宫寝宫之内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气流,蓝璞道君差点以为是魔宫打来了。待他赶到,就看见渟渊披发赤足,双目赤红,仿若魔人附体,嘴角和胸口全是血迹。
一看就是气血逆行,走火入魔之兆。
他彼时直愣愣地要往凡间而去,对周围的人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蓝璞道君不敢由着他癫狂,略微使了手段,才将他困在灵泉之中,企图用养灵阵结合泉眼的力量洗涤他的戾气。
“你是说他在发酒疯吗?不过是一杯酒,就让他心乱至此?”紫箬元君觉得离谱。
这也太脆弱了吧。
蓝璞一怔:“不过一杯酒?一般人遇到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