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狼藉。寨子的地上到处是碎石枯木混着泥水,实在难以下脚的地方则铺上木板,变成简陋的“道路”。
阮青梅看看自己满是泥污的鞋子,觉得走在木板上还是木板下,也没有太多区别了。
她随意绕了一圈,触目所及,一片狼藉,看得人心酸。
这个位面的小人物生存之艰辛,她再一次切身体会到了。
“这地方住不了人了,山上随时还会冲下东西来,你去把他们的东西收拾一下,一会跟我们走,别回来了。”阮青梅吩咐了一声。
陈老大听懂阮青梅的意思后,不禁有些动容。
他知道她是不打算追究他们拦路抢劫的事了。
这是她第二次放过他,想到自己山下那群苦命兄弟,又想到上次也是他先起了歹念,后又毁约违诺,不由心生惭愧。陈大默默下决心,这次只要兄弟们能有个好结果,他便是被送官也认了,没命也认了。再一再二,总不能再三,那样老天也不会再给他机会的。
“人就在地窖里,我去带上来,仙姑稍等。”
阮青梅没有再盯着他,这黑漆漆的夜里,又是在山林里,他要耍心眼儿,也得掂一掂自己有几条命。
令荀来到阮青梅身侧,他的衣摆也沾了泥水,鞋子几乎已经看不出来本色。阮青梅看看令荀再看看自己,噗嗤一笑。
“咱们两个,可能是最不修边幅的大能。”
人家狗贼和天上的那个傻狗仙尊,虽然人品不佳,但是个人形象管理上可没得说,怪不得走在哪里都有一群狂热信徒。
令荀叹气:“本来我来就行,叫你不用上来,你偏不听。”
“天这么黑,你丢了怎么办?”阮青梅半开玩笑地说道。
离开村子以来,她们做什么都是在一起,好不容易养的这么又俊俏又厉害的二狗子,不亲自盯着怎么行。
再说她也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质”,万一是个骗子呢?二狗子多好骗啊,她可不放心。
说话间,陈老大已经将人带了出来。
那人乍看有些狼狈,手被绑着,脚上似乎也刚刚解绑,眼睛上还蒙着黑布,嘴巴被塞着,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但从布料上来看,非富即贵。
人是晕晕沉沉的,被连拉带拽,挣扎都没有,脚步虚浮,失去支撑立即倒地,身上还一股味儿。
阮青梅有些为难,他这样子,怎么下山?
“你们把人家怎么了?”阮青梅忍不住道,“不会虐待他了吧?”
“没没,我们还指望用他换钱呢,哪儿敢啊?”陈老大道,“就喂了点迷药,不过药效应该已经过了,他这样……估计是饿的。”
“这小年轻娇气得很,我们打野味儿给他吃,他嫌肉腥味儿重,一闻着就吐,这些天就只喝了些米水。”陈老大顿了顿,看看阮青梅,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讲!”阮青梅捂着鼻子催促。
“我们这次下山,打定主意一定要有收获,一天一夜没回去,他喝了那么多水,又没人给他解绑,只能在地窖里……解决,咳咳,所以,有点儿味儿。”
阮青梅正欲蹲下查看一下那人的情况,闻声退后两步,视死如归地瞪着陈大。
“我来,我来!”陈大连忙过去,忍着味道去取了他嘴里和眼睛上的布,在脸上拍了两下,“哎,醒醒,小子!”
“放我……放我……我是清江……”那人已经是半昏迷状态,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明明恢复了视力却不睁眼,似乎也听不到陈老大的问话。
可怜的小伙计,似乎被吓坏了。
令荀叹了口气:“我来吧。”
他来到那人身前,双指并拢,凝结一丝灵力,输入此人灵台,却触及到一片识海。
这人竟然还有微薄的修为在身上。
小厮?随从?
“二狗哥哥,怎么样?”
“他应该醒了。”令荀起身,借着火光,看向那人的五官,微微一怔。
那青年幽幽转醒,看向眼前的一男一女的生面孔,吓得拼命后退:“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不是普通人,你们要是伤了我,我……清江王不会放过你们的!”
阮青梅被他逗笑了:“‘我清江王’?你是清江王吗?”
“我……”那小公子“我”了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来。
不过阮青梅也没多少心思戏弄他,害怕就害怕吧,害怕,才能听话。二狗子给他那点儿灵力,也仅仅能支撑他到下山,其他的事以后再解释,还是先省点儿力气离开这鬼地方。
“小哥哥,我们是毓秀峰的人,来救你的,你现在应该能走了,留着些力气,先跟我们下山吧。”她给了陈大一个眼神,“扶着他些。”
陈老大不敢有一点违背,立刻上前:“老实点儿!跟我走!”
——这要是摔了碰了,天亮前回不去山下,他的那些兄弟们都得玩完。
看着目露凶光的、熟悉的匪徒,那小公子一怂,居然真的不再挣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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