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大人,喝茶。”
汤昭把茶水放在刑极身前,刑极笑眯眯的喝了一口,道:“好茶。琢玉山庄人杰地灵。不过分别一日,感觉阿昭个子都长高了。”
薛夜语也笑道:“你既然在这里,父亲自然认可了你。这么说,我可以叫你九师弟咯?”
有了排行,就是真玉弟子了。琢玉山庄有的是弟子,唯独能得薛闲云亲传的才有八个,汤昭若来,自然排名第九。
薛闲云哼道:“还早得很呢。”
薛夜语早知父亲的秉性,继续笑道:“爹,你太能使唤人了。九师弟刚来,也不让人歇一歇,怎么就叫他端茶倒水的干活了?”
薛闲云板着脸,道:“我倒想使唤你,你倒也动换动换?一天到晚,横针不动、竖线不拿,油瓶倒了也不扶,学符式就为了琢磨偷懒,学会偷懒连符式也不学了……我一说你你还掉脸儿……”
薛夜语果然皱起脸,要不是顾忌有人,现在都跳起来了,扭过脸去不说话了。
薛闲云击退女儿,对刑极道:“检地司又把什么别人不要的苦差事扔给我啦?”
刑极微微一笑,他和薛闲云见过几次,也深知此人口头不饶人的性情,但即使如此,在检地司可以联系到的铸剑师里,他绝对算好说话的,至少他只在口头上阴阳几句,实际上不怎么刁难。
当下他从随身的罐子里取出剑匣,道:“这是我司从圣月教缴获的剑。已经污秽了,想要清洗一番,最好能把剑象的残余也洗掉。再者,您看其中若有什么犯忌的阴煞材料,置换重铸也可。”
薛闲云给汤昭使了个眼色,汤昭懵了,但紧接着猜测是要他拿过剑来,便上前接过剑匣,捧到薛闲云跟前,打开匣子,供他观看。
剑匣打开,汤昭只觉得眼熟,恍然想起,这是圣月教那苦一和尚的“求不得”剑。
薛闲云看了一眼,满脸嫌弃,道:“术境的剑,能留下什么痕迹?剑象不曾显化,那就是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早随着剑客一同消散了。连旧剑翻新都算不上,最多算洗剑,还说不是别人不要的活儿?你们检地司刚挖了薛来仪的老家,想必得了新剑种,怎么不拿给我来铸剑?”
刑极自然不会说因为你压根没铸成功过,当然不能给你,道:“朝廷有法度,铸剑只能在剑州和四大监……”
薛闲云不屑道:“别扯这个淡,如今什么年月,还翻这老黄历?你们私底下铸剑还少了?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我铸剑必成,到时看你们君侯如何求我?”
刑极拱手道:“我家君侯祝您铸剑马到功成,到时铸剑盛会必备厚礼相贺。另外,这一番还要预订法器和一批术器……”
之后刑极又和薛闲云谈生意,看来双方合作多次了,熟门熟路,也没起什么波澜。一直谈到晚间,眼见天色将晚,薛夜语准备晚饭,还是从她那些预制饭菜从取出一些,口味大差不差。之后薛闲云道:“你还住你们检地司预留的那间客房。要阿笑带你去吗?”
刑极看了一眼嘿嘿诡笑的符傀,摆手道:“消受不起。让阿昭送我去。”
汤昭正要答应,就见薛闲云斜着眼看计时刻漏,登时会意,欠身道:“大人见谅,弟子到了学习的时候了。”
薛闲云方满意颔首,刑极好笑,道:“那下官就不打扰贵师徒用功了,我自己认路。”告辞离去。
薛夜语也顺势去了,显然对夜晚加班学习干活不感兴趣。薛闲云道:“去洗手,跟着我检查这把剑。”
当下两人去了薛闲云的工作间,就在书房隔壁。进去之前,汤昭洗手换了一件细布白衣。
工作间十分肃静,四面白墙,墙上镶着各种术器灯,一开亮如白昼,光下无影。正中央放着长桌和特制的剑架。
薛闲云将求不得剑放到特殊的剑架上来,打开灯,四壁皆明,宝剑虽晦暗,也在灯光下明亮几分。
“你说,做铸剑师最先学的功夫是什么?”
汤昭绞尽脑汁,回想他之前的话,道:“感知?认识一把剑。”
薛闲云嗯了一声,道:“没错,铸剑从认识剑开始。你知道灵感好的孩子天生能感觉到与剑相关的波动,甚至会被带进剑意里。比如剑意是火,你就感觉好像被燃烧一样。这种感觉非常直观方便,但又粗糙,又危险。”
汤昭点头,他连剑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曾经感觉过术器的波动,刑极给他防护的术器,他就感觉好像撞上了一堵墙,那就是代入的感觉。
薛闲云道:“我们铸剑师有成体系的感知法。但首先是抑制自己外放的灵感,有收才有放。抑制灵感和约束灵感方法我以后再教你,现在难得有实例在此,先来看认识剑的方式。简单来说,就是望、闻、问、切。”
谷窪
当下他详解几种观察认知剑的方法,望和闻都是使用精神力的方法,问和切则要和剑互动。这些学问都很繁复,只粗讲个大概,就花了一整个时辰。
薛闲云讲得顺畅,自然就没管什么“每天只有半个时辰”的约定,汤昭更不会提醒他。
听着听着,汤昭突然有个明悟——这认知剑的方法,不就是眼镜的叩剑吗?
比起叩剑的一目了然,这套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