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我的敬您一杯。”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妇人端起酒杯,笑吟吟冲着上手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敬酒。
那中年人虽然明显不热情,还是客气的跟着举杯,晃了一晃并未碰杯,抿了一口,道:“朴媪别客气,大家都是生意人,不比在场诸位豪侠,乃是求大伙赏光发财的,确实该亲近亲近。”
朴媪笑得皱纹都堆起来了,道:“哪里哪里,我不过一个走街串巷的牙纪,掮客之流,哪比得上您这金山号第一大商号大掌柜?我们全县的牙行都要感谢您,要不您操持,本地的好货哪能远销全郡,畅通无阻?您就是活财神。”
她连番吹捧,李掌柜渐渐放下矜持,笑道:“这是大家一起发财。合阳县实在穷,有什么土特产能走出去?不是你们勤勤恳恳去祸乡挖些好货色出来,我能卖什么?总号也不会满意。今年总号对一个孩子特别满意,是你还是老鲍送去的……”
朴媪神色不自然,道:“可能是老鲍……听说他残了,真乃合阳县牙行届一大损失。”她说着一笑,露出没剩几颗的牙齿,“不过我今年会努力。您老真是金山号最好的掌柜,比上一任柳掌柜强的太多了,当年他和我们合作可不愉快。”
李掌柜嘴角微撇,道:“老柳就是虚……清高。其实他做的见不得光的买卖不少,什么私盐、私矿、销赃、走私哪一样不犯王法?人口又有什么区别?江湖儿女,哪顾得了那许多?总号烦他的人不少,他失踪都没有认真找。可怜他活不见人……”
两个刚死了同行的人谈笑风生,殊不知就在三步之外,一个少年正厌恶地瞪着他们。
两个该死的人贩子,还互相吹捧。
呸——
汤昭持着短剑,大大方方从后面走出来,根本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他本来该直接去观察老头,但这种被众人视而不见的状态很奇妙,甚至让他卸下了一层枷锁,感觉从未有过的放松。
要不是他还有点矜持,甚至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躺在地上打滚。
所以他开心的在场中绕了几圈,看看大厅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反正检地司的人不会有意见,他们不知道汤昭在干嘛,甚至不知道汤昭这个人。
结果……还真没什么意思。
酒桌上的人都是本地的武林势力,以黑道为主,不是互相吹捧就是自卖自夸,夸的都是些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事,当然还掺杂有笑里藏刀的人贩子。
唯一一个打扮文雅的似乎是本地世家裴氏的公子,坐在上手很是矜持,不过他神情透着毫不掩饰的傲慢,汤昭本能的觉得应该离他远点。
“司老师说有人可疑,说的应该是那个人。”
裴公子身边有一人,神色惶惶不安——惶惶不安是汤昭先入为主观察的结论,其他人都没觉得异常。
“通讯烟花、霹雳弹藏在腰间的口袋里。”汤昭从形状推测。他可以近距离观察,很容易找到些不和谐处,但这也得是别人给了提示,凭他自己毫无江湖经验,不可能凭空察觉异常的。
此人不必理会,已经入了检地司的眼,早晚要处置。
他终于到桃花楼楼主身前,那老头正和对面黑蜘蛛山庄的人低声聊天。
此时汤昭戴着眼镜,上下打量对方。
好像……没什么异常?
汤昭在老者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围着转圈,没任何收获。眼镜也没有显示,只有角落上一字迹:“剑法加持”。那是显示他处在“消失”的状态。
难道就这么回去?
要说大家都没发现,可能人家真的是清白的,汤昭回去这样报告,完全没有一点儿问题。
但这样他觉得不够好,毕竟他是“灵感天赋最强”的。
汤昭年少好胜,又吃了人家一捧,下定决心,把眼镜摘了下来。
戴着眼镜是为了省事,有什么异常一目了然,但他最开始被选中并不是因为眼镜。
早在薛府门前被术器侵扰精神开始,他的天赋就被察觉,他自己也猜测,遇到特定的东西,他会被干扰,甚至会进入奇异的状态。那种状态感受并不固定,似乎和对方本身的属性有关系。抛开眼镜,回归最原始的体验,或许危险,但说不定更加敏感。
……
从表面打量没有感到异常,这是理所当然的。汤昭耐心一寸寸的去观察。
突然,黑蜘蛛山庄的那位高层从酒席上站起身来。
“诸位,咱们今日聚在这里,是为了做一件大事。”
他话一出口,众人安静下来。
“这件事我庄虽为东道主,为诸位做好后勤,但真正做主的,是桃花楼陶楼主。现在请他给大家讲两句。”
那老头腾地一声站起,本来都快贴在他脸上观察的汤昭忙退了几步。
陶楼主坐着不高,站起来不矮,一头白发在灯光下泛着银光。
“各位同道,我想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是关乎我们全体同道生死存亡的一件大事!胜了,大家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武道上也能更进一步。甚至在座同道还可能出现一位剑客……”
提到“剑客”二字,众人的呼吸都停了一下。
汤昭也很惊愕,他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