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中所想,面上却不动声色。
待太子抬起眼时,眸中的冷然已被掩去,神情略带感激:“如非陈才子所言,孤亦被蒙骗与鼓中。””
他起身上前,以手扶起陈游礼,语气欣慰道:“此事事关重大,幸有陈才子相告,才能及时挽回大祸。
陈游礼方才一直紧张太子是否会相信自己,现在事情全然朝着所预料的最好的方向而去,他甚至生出几分不敢置信。
第一次被太子如此郑重对待,陈游礼知道自己的辉煌要来了,不由得心潮澎湃。
他激动不已,道:“能为殿下办事,是小人的本分!”
“不知殿下要如何处置此事?小人必定竭尽全力,为殿下分忧解难。”
若是万分欣喜的陈游礼此刻抬起头,便能发现高高在上的储君瞳孔漆黑,此刻正目光微深地看着他。
太子唇角上扬,温声道:“且静待不动,待孤查证确认后,必会嘉赏于你。”
……
陈游礼前脚离开太子府,毫不察觉身后有人尾随其后
静寂无人的街道中,陈游礼正满心欢喜地与系统畅想自己升官加爵的未来。
下一秒,他便倒在了夜色之中。
暗卫分工行事,耳边是太子淡淡的声音:“天干物燥,倘若城中走水,便不好了,”
一道火折子,丢进了陈游礼的住宅中。火星在沉默无声的夜晚蜿蜒爬行,在有心人的助长下燃起了难以扑灭的熊熊大火。
——
与此同时,陈皎也得到了消息。
从上次陈游礼给永安侯府寄了数封信后,陈皎便预感有一日对方或许会知道真相。于是她派人盯着对方,注意动向。
而这次,陈游礼又找了上次那个替他跑腿的小乞丐。他每次找小乞丐,都是要对方出面替他办不能被人知道的事,给的报酬也丰厚。
如今小乞丐有了钱住进能遮风避雨的房屋,不必再乞讨,已不是讨饭的小乞丐了。
陈皎蹙眉:“陈游礼去了太子府,至今还未归来?”
天色渐晚已近宵禁,这个时辰点,即使是重臣也不会去打扰储君安置。
陈游礼此人胆小怕死,他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需要立刻告知太子?
陈皎站了起来,道:“我亲自去一趟太子府。”
陈游礼不能留了。
她本来想留他一命,奈何他阳关道不走,非要过奈何桥。
这世上能力与野心不匹,却总想走歪门邪道之人,十之八九都不会有好结果。
管家沉声道:“世子,那个小乞丐恐怕知道些什么,我们要不要拦下来?”
几乎是所有高门世家都有自己培养的亲信,专门负责处理见不得光的脏活,永安侯府也不例外。
自从陈皎加入太子党后,老侯爷便给了她几个人。
下人做了个手势:“那小乞丐要不要?”
陈游礼已然是不能留了,小心为上怕多生事端,小乞丐最好一并处理了。
陈皎目光沉沉,沉默半响。
官场何其残酷,稍有不慎便是身家性命,所以许多人才会习惯斩尽杀绝。
其实如果小乞丐不是碰见他们,也必然只会一死。此次和上次不同,陈游礼参与的是皇权斗争,无论传信的对象是谁,都不会愿意小乞丐活下去。
人性和保全自我的理智在挣扎,陈皎叹了声气,说道:“赶他出长安,五年内不许他回来。”
她最终没能狠不下心,
那是一条命,何况小乞丐并不一定真知道些什么。
“世子!”下人神情不赞同,想要开口劝阻。
他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却明白斩草要除根和灭口的重要。
陈皎摇头:“就这样。”
人活着何其艰难,做人为官都应有自己的底线。
陈皎吩咐完后,当即趁着夜色去了太子府。
谢仙卿还未安置,似是料到了她要来:“你来了?”
他将一个盒子推给了陈皎,道:“从陈游礼屋内搜出来。”
暗卫办事自有章程,纵火之前便已将陈游礼屋内屋外搜了个底朝天,确保没有任何遗漏。这盒子便是从对方卧寝床下找出。
陈皎拿起信纸,只见上面第一行字便写着——“我手里有能助五皇子扳倒太子的证据。”
依然是陈游礼的风格,耸人听闻的震惊标题党。
陈皎嗤笑一声:“怪不得,我便寻思他又要给谁送信。”
太子挑眉:“你早知道他知道?”
陈皎放下信纸,很是无语:“他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之前一直认为我不是侯府的亲生儿子,天天给我爹写信骂他是绿王八,害得我爹一把年纪了还日日在街上叫骂。”
太子也被这曲折的经历弄得沉默了:“……永安侯老当益壮。”
陈皎将自己因此找到陈游礼,然后派人盯着对方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她的身份太子早就知道了,这些曾经不能告诉对方的事情,现在也没什么隐藏的必要。
陈皎将自己派人把小乞丐赶出长安的事情也一并告知。听到此,谢仙卿指尖微动。
倘若换做他,他必然会斩草除根。
陈皎抬起头,认真地说:“不过殿下放心,我绝不会让此事威胁到殿下。如果真到东窗事发那天,我必然自寻死路!”
陈游礼借此事威胁太子,陈皎在来之前便做好了决定。
她深知欺君之罪的下场,比起揭露她身份,害得家人和太子被连累,她早已做好一场大火烧的尸骨全非的准备。
到那时也能保全侯府和太子。
陈皎神情认真,清澈的眼眸中已有赴死的决心,让人一眼便知她不曾撒谎。
谢仙卿叹了声气,上前揽住她,笑着说:“何至于此?”
五皇子兵权在握时,尚且奈他不得,陈皎不过是一个身份,又能拿他做什么。
他上前抱住陈皎,抚摸对方发丝,温柔地说:“你说他五年内不能归京都,他便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