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接一个,眼睫静垂,安静专注不得了。
一根草茎打完了扯断了,他才复又抬起头,拍拍指尖的草沫,比着干干净净的手语:“你喜欢他,平时怎么不跟他一起玩啊?”
任延的日常生活很简单,除了上课,就是打球、训练,周末跟他和卓望道一起写写作业,偶尔打打游戏,开车兜兜风。安问实在想不到他哪来的时间去追人。
任延在他身边坐下:“一直在跟他一起玩。”
安问愣了一下,一直一起玩……不是卓望道,也不是他,那……只能是篮球队的队员了。
正式训练开始以来,任延每天都要去体育馆打上两小时的球,周末参加跟对手学校的训练赛友谊赛,每天每周都见面的关系,难怪是“一直在一起玩”。
任延跟他打球是不是很开心啊?
安问很轻地抬了下唇:“那你怎么不介绍给我们认识?也许我们能帮你追他。”
他可真虚伪,明明心里难受得要哭起来了,却还在假惺惺的说给他助攻。
任延怔住,心里像被一只手抓了一下,以至于血液都无法通畅。
安问满不在乎地说要帮他追别人。往好处想,是他一点也不排斥同性恋,往最本质的方面想……是他对“任延喜欢别人”这件事,一点也无所谓。
任延勉强勾了下唇:“不用,你不讨厌这件事就好。”
安问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两边嘴角高高地扬起,眼睫也弯起来,笑得像一朵向日葵。
他还有问题呢,“你喜欢他,为什么要抱我?”
任延轻描淡写地说:“做噩梦了。”
“亲我的脸。”
“一样。”
安问怔怔地,只剩最后一件事:“那你也不应该闻我的头发。”
任延无声地笑了笑:“喜欢那股味道。”
“你才是没有边界感的人。”安问指责他。
只是随便嗅一嗅的话,当然没关系,但任延每次都揽抱着他的头,将鼻尖紧紧地抵着他。他无处可逃,乖顺地软在他手心和呼吸下。
“对不起。”任延这回笑得有些狼狈,也许是察觉出了安问的不情愿,他的神情温柔下来,哑声说:“下次不了。”
也是,要是那个人知道,也许会生气的,那样任延就更难追到了。
“我可以把洗发水推荐给你喜欢的那个人。”安问大方地说,紧紧揪住身旁的野草。
“不用了。”
安问点点头,但心底里仍然决定换一种香味。不必要是艾草味,但也不应该是任延喜欢上瘾的味道。因为任延不喜欢他,他身上不应该出现任延喜欢的味道。
·
还剩最后一小时的路程,一路都在高山草甸上行走,太阳升至中空,明晃晃地晒人,任延撑开遮阳伞,将安问妥帖地安置在阴影底下。
伞是兰琴因的,伞盖小,两人并肩着,胳膊轻轻擦到胳膊,安问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开,让出一步的距离。
“你不用这样。”任延把伞塞进他手里:“我不怕晒。”
说完,他就自觉退出了伞盖之下,曝晒到亮至晃眼的烈阳中。
安问独自撑着伞,想追上去,又觉得不应该给“别人”的男朋友撑伞。
但那个人又不喜欢任延,任延应该还不能算是他的吧。
任延怎么忽然变成别人的啦。
他心里踌躇着,乱糟糟地胡思乱想,脚步也走得心不在焉,眼睛看着地面,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进眼里。
冷不丁被草根绊了一跤,脚腕一崴,差点跪摔到地上,好险被任延扶住了。
遮阳伞翻面仰倒在草甸上。
“怎么魂都丢了?”即使心塞得几乎呼吸不畅,但任延还是克制着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这件事有这么吓人吗?”
安问闷声不语,皱着眉就地坐下,揉着脚踝。刚刚扭了一下,似乎伤到了。
“我看看。”任延俯身捡起伞,递回给安问:“撑着,别晒伤了。”
他半蹲半跪,将安问揉着的那只脚轻柔地抬起,放到自己怀里:“扭到了?”
安问点点头,看着任延的动作。
他是专业的篮球队员,自然有基本的处理手法和经验。
“要把鞋和袜子脱了看看。”任延看着他的眼睛:“可以吗?”
问完以后兀自笑了,“怎么好像我忽然成了变态?你怕我吗?”
安问只能摇头,看着任延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鞋带,一截孔一截孔地挑松,直到鞋面完全松开,他才轻手轻脚地将之从安问脚上褪下。
安问穿着白色的球鞋袜,刚一曝出来,就被晒得发热。任延顿了一顿,将他的袜子一点一点卷下,抽走。
安问的脚指甲修剪得短而浑圆,脚趾白皙,趾间皮肤泛着粉。任延不敢看,只将目光专注在脚踝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