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有淡淡的雾在他的手指间弥漫开来。白色的烟气和湿漉漉的空气、带着粗粝感的黄沙互相结合,最后变成了一种湿润而又微微呛人的味道。
北原和枫开始研究着图谱做饭了。厨房里传来水流的声音。老版画家开始一边刻木板,一边心情愉快地开始哼美国中部的民歌。
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听懂他含混不清且带着方言的美式英语。但福克纳还是分辨出来这是一首很好听的歌。
“你那里还有个本子?”他打量着正趴在板子上雕琢着细节的老人,发现老人工具箱里面还有一个本子,于是挑眉好奇地询问道。
“本子?”鲍勃老爷子扭过头,然后意识到了什么,简单地“哦”了一声。
“自己拿个笔去写名字。”他用一种不允许质疑的口吻说道,“想看看也没什么,每个人从我这里走之前都要翻翻这个本子。”
福克纳对于这种命令式的口吻显然没有什么好印象,于是故意“切”了一声,坐在地上随便地翻了翻。
北原和枫之前就在他身边的一个油桶里面点燃了火,明亮且带着烫意的光泽就在书页上轻盈地跳动着。
泛黄的书页上全是不同的笔迹,也有不同的语言,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人名。
福克纳简单地看了一些,发现其中有不少都是规规矩矩地按照格子来写名字,绝大多数都是“约翰”“苏珊”“保罗”这样大众的,也有一看就是外国名字的。
还有人在名字下面写了一句简短的祝福,还有人没有名字,只有潇洒的连笔构成的一句话,十分显眼地落在第一页纸的中间:
“送给眼泪之路!献给母亲之路!献给西进之路!献给梦想之路!献给66号公路——献给不知道会不会再有的、站在这里的梦想家!”
后面是一个简单的经纬度,再下面是不同人对这句话的留言,格式竟然有着惊人的一致。
“Jack is here.”(杰克在这里。)
“Allen is here.”(艾伦在这里。)
“Lois is here.”(洛伊斯在这里。)
“Felix and Ferris are here.”(菲利克斯和费里斯在这里。)
“……is here.”(……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
66号公路的后来者们这么回答。
这句话整整齐齐地排列下来,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在这个本子中第一个开了头。仿佛所有的人都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这个在本子上留言的不知道名字的前辈:
在66号公路上追逐梦想的人、热爱着这条公路的人从未断绝。
福克纳微微地愣了一下,手放在这页看上去薄而脆弱的纸上,最后摇了摇头,从老版画家的工具箱里摸出一支钢笔。
“William and Helen are here.”
威廉和海伦在这里。
在这一条路上,我们前赴后继。我们的同伴源源不绝。因为人的本能就在催促着我们追逐山那边的梦想,眺望遥不可及的远方。
“走啦!海伦,西格玛!”
旅行家似乎快要把晚饭做完了,在晚风里喊起少男少女的名字:“回去我给你们做奶油焗龙虾和黄油煎牛排!”
西格玛的回应声在荒漠里面显得非常响亮:
“知道了,北原!不过等我们把这个掉下来的鸟窝放到树上再说!”
“鸟窝……你们怎么还把鸟窝也甩过来了?”
北原和枫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绕来绕去嬉笑着的风,有些无奈地按了按它们的脑袋:“你要那里的鸟怎么办?”
风一下子从旅行家的指缝间钻了过去,不服气地嚷嚷起来:“可它们早搬家啦!”
旅行家纵容地摇了摇头,把锅盖盖上,不让它们钻到里面捣乱,然后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看到屋子里的两个人竟然难得保持了和谐的气氛,有点惊讶地歪头“唔”了一声。
“北原,要来也写一下名字吗?”
福克纳吹了吹本子上面的沙子,然后笑着挥了一下手中的书:“每一个来到这里的西进者都在这里留下自己的话了。”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他就是在西进道路上的一个版画家。”
鲍勃扶了扶他的小圆眼镜,沧桑到仿佛滚动着黄沙的声音响起:“他的画让很多人都走上了这一条道路,那些人在本子上留下的名字,他们对这条道路的热爱也让我父亲一直心甘情愿地留在这片荒漠上。”
“我也一样。”
他从写好自己名字的北原和枫手里接过了这本书,拍了拍上面的封皮,露出一个温和到像是对着自己孩子的笑,有着怀念与缅怀。
但是他实际上并没有孩子,也没有所谓的继承人。这个家族和66号公路的故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