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想了想,没想到,于是选择眨眨眼睛,糊弄起了监控摄像头对面的孩子——没错,他一直觉得和自己聊天的人还算是一个有点稚气和跳脱的孩子,至少是一个还有孩子的内心的人。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这就是这个故事的名字。”
北原和枫回忆了一下自己所看过的内容,根据自己的记忆轻声地说道:“这个故事发生在旧金山,在一个选择在过去的战争中选择让……异能武器爆炸的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核武,只有类似核武的异能武器“壳”。大概是因为没有人发明质能公式——所以爱因斯坦跑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从研究物理学变成了专门研究异能吧?
北原和枫漫无目的地猜了一会儿,随后收起心绪,认真地讲起了故事。
当他终于讲到了误认为自己是真正人类的仿生人蕾切尔·罗森时,时间也逐渐地来到了凌晨五点。
雨还在下,夜色还是照样的深。
伦敦的灯光依旧璀璨。
日不落之城,在真正的太阳升起之前,或许街道上无数的太阳是从来都不会落下的。
艾伯特安静地听着这个关于仿生人和人类、生与死、爱和生活的故事,最后遍布全伦敦监控的触角微微一动。
“艾略特回来了,北原。”
他朝旅行家的手机里输入这条消息,控制着手机振动了两下,吸引了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的旅行家的注意。
“还有……其实你可以打字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输入道。
“不,其实我就是想和人说话。有人在的情况下,我总是有点害怕太安静。”
北原和枫怔了怔,随后给出一个微笑,扭头看了一眼还没有醒的拜伦,在文档上打下一行解释的字,告诉这只鸟自己要去接人,不是因为意外失踪。
“请问,能给出一条路线规划吗?”
他敲了一下手机,礼貌地问,眉眼里全是温和的笑意。
五点零七分。
艾略特从直升机上面跳了下来,抬头看着直升机的螺旋桨缓缓地暂停下来,也没有管自己几乎瞬间就被雨水淋湿的身体,只是注视着灯火辉煌的伦敦。
现在是在楼顶。
艾略特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任由雨水打湿他的头发,一缕一缕地粘在额头上,黑色的眼睛好像要看到雨幕之外的东西。
牛津街很大,他有些担心自己找不到对方。
但是……
——他能够找到你的。北原一定能够找到你的,你只要去见他就可以了。
残余的情感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有这个念头强烈地徘徊着,似乎想要告诉这个人旅行家到底有多特殊。
北原和枫。
艾略特用衣袖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雨水,没有和飞行员告别,而是毫不犹豫地跑下楼,开始在街道上奔跑。
他没有伞,没有雨衣,没有遮雨的兜帽,几乎是完全一无所有地在雨里面奔跑,那对黑色的眼睛却在四周光辉的映衬下似乎也跟着闪闪发亮了起来。
北原和枫。
不,并非一无所有。你还有一份强烈到自己都感觉陌生的感情,还有一种尚可以持续两个小时的强烈的渴望,还有一个要找的人。
北原和枫。
艾略特感受着念这个名字时所涌出的复杂感情,突然明白了那里面有的内疚、遗憾、怅然和思念——以及叹息。
北原和枫。
艾略特感觉自己有些气喘,抬起眼眸看着四周的街道,感觉到了这条街上飘散出来的情绪的味道,是浓郁甜腻的香甜,像是一块加了过分糖的提拉米苏。
他喜欢牛津街,因为这里飘散着他喜欢的正面情绪的气息,尽管这种甜腻在别人的眼里被斥责为堕落。
但堕落的正面情绪也是能让他感到舒适的。
超越者深吸了一口空气,感受到了某种好像被雨水打湿的蛋糕的味道,然后便继续沿着街道奔跑。
他的脑海里突然想到自己有的时候显得格外沉默的朋友。
那个时候他身边柔软温暖得就像是被太阳烘烤过的云朵的情绪就会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薄荷糖一样的气息。
清清淡淡的、入喉有点冷、带着苦甜。
北原和枫……
街道上的积水被溅起水花,灯火耀眼的伦敦照亮另一片埋藏在水中的伦敦,波光潋滟地柔和着他们的影子。
酒吧里把足球赛的视屏录像反复播放着,有很多人围绕在一起,发出特别大的噪声和粗鲁的大笑——这里是绅士们难得可以不顾及自己形象的休息时光。
有一个街头的流浪音乐家在躲雨的屋檐下面唱着一首伤感的小情歌,声音几乎被淹没在声势巨大的暴雨里。
渡鸦站在路灯上,也没有管雨可能淋湿自己的羽毛,注视着水面上自己的影子。
车按着喇叭,雨声噼里啪啦,哗啦哗啦的水花不断飞溅,打湿每一个过路的人。
艾略特侧过头,感觉自己耳边全部都是迎面而来的呼啸和呜咽的风声。
——这是牛津街特有的深夜摇滚,但同样,伦敦也从未安眠过。
超越者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方向走,也不知道在哪里能够找到对方,他感觉自己在一场暴雨制造的困境里进行漫长的流浪。
他踩过金合欢的叶子,踩过石板,踩过好像碎玻璃一样的水面,黑色的眼睛里倒映出伦敦彩色的夜晚。
一只渡鸦飞过去了,留下一声叫喊。
于是他几乎是有点无端地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外面的天空,伸出手挡住上方的雨水。
艾略特在街道上停下。
他看着没有星光和灯光的天空,感觉雨水在漫过泰晤士河,在雨里有一只蝴蝶飞了过来,有一朵花正在盛开——正在时间的尽头里、在深海里盛开。
过去和未来在斑斓的光线和水中互相会合,无去无从,无升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