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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比起鸡尾酒,它更像是这个城市的秘密。我在里面稍微加了一点‘都柏林’……啊,放心啦,不是钢筋混凝土,只是叫做‘都柏林’的一场梦。只有一点点,因为它和‘维纳斯’混在一起的话会很容易让人醉。”
北原和枫的手指触碰到冰凉的酒杯,如同接触在宇宙里照射而来的一缕光,冰冷而又瑰丽,在凡人的眼中折射出天蓝色的美丽光影。
他知道对方口中的“维纳斯”是什么:那是金星的名字。是伴随着人们进入夜晚,也高高地悬挂于黎明的星星。
“之前的那颗冰球呢?”
旅行家把杯子举起来,在玻璃杯中轻轻地晃荡了几下,听着清脆动人的撞击声,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秘密。”
乔伊斯歪过头,笑盈盈地回答道:“是的,都柏林的秘密——这就是它的名字。一杯充满了谜团的液体,不是吗?”
他看着北原和枫,蓝色眼睛里好像装满了烂的星星,流淌出纯粹而又灿烂的期待,比杯子中的酒看上去更美。
光是一看就知道这个性格在某些方面格外偏向于孩子的人正在想些什么。
“这个名字……”
北原和枫挑了下眉,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迷之液体”在他家乡引申出来的丰富意义,只是哑然失笑地主动喝了一口。
冰凉的口感带着一种薄荷般的清香,又夹杂着属于某种灌木浆果的浅淡甜味,把本来有些凛冽的气息冲淡成了清晨呼吸凉风的柔和。
刚刚亮起来的天空,有一只蝉在遥远的树林里面叫,呼吸到的是田野上的野花与青草。世界一点点地暖和与明亮起来……
“很美。”他轻声地说道。
“这是七八点钟的时候,也可以是六点。毕竟夏天的白昼总要稍微来得早上一点。”
乔伊斯嘟囔着说道,紧接着就眼睛亮亮地凑过来,好像想要从那对橘金色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的影子:“你感觉到了吧?是夏天。”
“当然是夏天。”
北原和枫把杯子重新放回去,看着天空中的银河系星图,在里面有些艰难地寻找到了地球的位置——准确的说是太阳的位置。
一颗很小很小,小到让人几乎以为是天花板上沾染的尘埃的星。
他看着这颗渺小到不可思议的星辰,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念头:
在上面,地球估计也运转到了夏令时了吧。
在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旅行家自己都不自觉地愣了一会儿,似乎连自己有些琢磨不清脑海中出现的那个“地球”到底是指哪一个。
“北原?”
乔伊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歪过头碰了碰自己朋友的脸,主动凑过去安慰地抱了抱:就像是之前北原安慰他的时候一样。
他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一闪而逝的、但是长久到驱之不散的孤独: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个样子。
所以这位超越者干脆把之前北原和枫安慰他的事情活灵活现了一回,努力地想要对方也和自己一样,从这种怅然的情绪里面恢复过来。
然后,他就听到了来自旅行家的、若有所思的声音:“对了,乔伊斯,你不是说要调酒吗?”
“可是我刚刚喝了一口,一点酒味都没有,感觉好像是由果汁勾兑出来的……你之前打开的是酒瓶还是果汁瓶?”
乔伊斯:“啊?果汁瓶?”
新晋的业余调酒师很明显地懵了一瞬,下意识地回头看还在调酒台上面慢悠悠地飘来飘去的瓶子们,几乎是慌慌忙忙地跑回去转了一圈,接着睁大了眼睛,露出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
——这下就算不用说,北原和枫也能知道对方“调酒”的原材料到底都是些什么了。
不得不说,没法看清标签的确是会给制作食物的时候带来一些苦恼的。
“咳,其实这也算是挺有天赋的。我是说,虽然材料完全不对,但是味道正好对了也是挺难得的。”
旅行家忍笑着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开口说道,结果还没有说完就对上了一双显得格外委屈的眼睛。
“毕竟这可是梦,还是我塑造出来的梦。味道对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乔伊斯闷闷不乐地回答道,紧接着把自己缩起来,像是一条把自己拧成了爱尔兰钩针蝴蝶样子的蛇,泄愤似的咬着自己的尾巴。
——其实对方沮丧起来的样子也很可爱。但是要把这句话真的说出口的话,这条蛇一定不介意在嚼自己尾巴的同时再咬他一口。
北原和枫有些遗憾地想,倒也没有觉得乔伊斯会特别网开一面:毕竟少儿频道的蛇也是蛇,作为一种有点小心眼的冷血动物,被逗狠了也是会咬人的。
所以要怎么安慰呢?
旅行家看着自己杯子里还剩着大半的液体,手指轻轻地敲击着玻璃的表面,听着杯子的深处发出清越得像是鸟鸣的声音。
梦。
他想着这个词汇,然后弯起眼睛,很愉快地笑了起来。
他知道该怎么让自己进入平时无法触碰的梦境,也是知道该怎么样去干扰一个存在的梦:里面有的是他母亲教的,有的是弗洛伊德偶尔和他说起过的小技巧。
“詹姆斯。”
北原和枫难得喊了一次超越者的本名,而不是直接称呼姓氏,手指举起酒杯,橘金色的眼睛透过装着粉霞色液体的玻璃望着对方,里面带着流淌着的笑意:“要看看你调的酒吗?”
正在试图给自己戴第三幅眼镜的乔伊斯抬起头,看到自己的朋友正靠在桌子上面对自己笑,手里拿着一杯粉霞色的鸡尾酒,里面好像晚霞云雾版的液体摇摇晃晃,折射着来自天河的光。
在如同无数盛开的玫瑰与云霞的液体背后,藏着一只橘金色的眼睛,好像是傍晚那颗隐藏在厚重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