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的坚毅,冼夏有如入定了一般。琢磨不透究竟如何能撑的那么久?他调整坐姿,再次尝试。
双眼瞪得有如铜铃,可是瞪得越大,坚持的时间越是短暂。
他自己察觉不到,光是几次的凝神聚视,就已经熬出了瞳孔血丝。
一定有什么技巧,一定有什么苏时倾没能察觉的关键。
是神息的配合出差错了吗?
如此思虑着,便有意识地放慢神息节奏,让身体的呼吸配合双眼。
身体轻松了,端视的时长果然拖延了些。
但是还不够,冼夏要比他坚持得更久,久得多得多。
差距的原因,应该不在神族人族的区别上。不然,冼夏不会让苏时倾尝试。
苏时倾也该可以做到的才对。
偏感……
偏感?
是不是要将其余的感官知觉全部摒弃,做到专注,再自然偏移?
就这么做!
神息保持和缓,苏时倾放弃了端坐,松弛双肩。
耳边的冬蝉高鸣声,不去理会了。等渐渐听不到冬蝉鸣叫的时候,周围的世界也尽然沉寂失声。
他忘了数时间,双眼还睁着。
接着是鼻翼中窜入的青草味道,也罔顾试试。鼻子仍在呼气,但也只是呼气而已,一时间尘灰的腐败味道、露水的清冽味道都消弭了。
有的东西还在,不去注意它的时候,在与不在,没有什么区别。
苏时倾看到了梅花桩上条条纵列的划痕沟壑,有的深、有的浅。中部缠绕的麻绳起了躁躁的毛边,是经年岁月度过的痕迹。误爬了一只逃命的蚂蚁,在圆柱上兜兜转转迷了路,踌躇着向上、还是向下。
时间已经不再重要,双眼还睁着。
最后,四肢的触感干脆也舍却了。
他犹记得自己是在盘坐,可是小腿腹部的酸麻渐渐离散。耷拉自然的双臂,其间知觉更是无影无踪。面上风拂过的瘙痒轻轻悄悄,仿佛痒得另有其人。
冼夏开口,问苏时倾:“你看到了什么?”
苏时倾忽略了问语,这正是冼夏想要的。
技巧已然领悟,融汇指日可待。
终于舍得阖目停歇,已经距离开始时很久很久了。
苏时倾此时再转眼看外部景色——
光线挥射,不再顷刻;飞鸟扇翅,不再瞬息。
万物动作在眼底,皆已拆解;诸相变化在眸中,尽可捕捉。
足靴勾起未名剑,拔剑出鞘。
分不清在偏感术的加持下,是剑快了,还是外物慢了。
只随意的劈招,便拿捏了落叶的速度——
苏时倾按着中脉纹路,不偏不倚,轻易就将落叶一剑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