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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落崖濒死(1 / 3)

这恐怕,是十七年来,苏时倾度过的最寒冷的秋。

凌厉的秋风轻撩肤表之后,又顿时重如刀剜,像非要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似的,扑面地吹。

苏时倾身上白色的麻质孝衣单薄,挡不了多重的寒风。

于是,他就只能来回反复地揉搓双臂,用乍起的体温维持虚弱的躯体。

左脚底的草鞋快磨断了线,沙砾从缝隙钻进鞋内,蹭得苏时倾很不舒服。他一步一扭,走得慢慢又怪异。

从母亲坟前走回,明明归家不过五里。苏时倾走得像过了一个季度那么久。

他双眼红红。显然是动气动情地哭过。

现在倒是没在哭了,只不过眼底的哀伤仍在,延溢出的还有对未来的迷蒙。

“买酒了!买酒了!上好的女儿红!”

苏时倾循声望去——

路边树底下,有间酒棚子。

大抵是喝酒能御寒的缘故,即使这家酒棚子是迎着寒风开张的,生意却仍极好。陈设的酒已经剩不下几坛,棚子里也有三三两两聚集吃酒的客人。

苏时倾蜷蜷脚趾,犹豫了一阵子之后,向酒棚子的方向迈步。

“店家,我要一小坛子酒。”苏时倾的声音哑哑,说完话之后咽了口唾沫。

不是他饿,也不是他渴。

只是这时候,需要一坛子酒麻木哀戚的神经。当然,若是能够御寒,自是最好。

店家眼皮跳了跳,看到苏时倾这一身麻孝,颇有些嫌晦气。嫌过晦气之后,心生迟来的悲悯,叹息眼前的少年年纪轻轻便遭遇白事。

“刚出完殡呐?”店家挑了一坛子最小的女儿红。

悲极本就伤身,酒是不得多喝的。店家可怜这个少年,所以生意不予他多做。

“是。是家母病重,逝去了。”苏时倾伸出泛白的指节,接过酒坛子。抱在怀中之后,空出另一只手掏腰间荷包。

“节哀。”

苏时倾勉强笑笑,算是回应店家的善意。

数铜板的动作,引来酒棚子里一桌纨绔的注视。

这时的苏时倾,还没有能力察觉周边赤果果的恶意。

他在低头忙着数铜板。一个一个铜板,数得仔细:“店家,抱歉。这酒我买不起,我只有十个铜板了。”

最小的一坛子女儿红,都要十五个铜板。

“要不您盛我一碗,我只买那一碗。可行么?”苏时倾捻捻铜板,也舍不得这些仅剩的身家。

“唉,罢了罢了。”店家摆摆手,再叹声说道,“这小坛子也没多久年份,送你好了。”

说完,又忙着招呼别桌客人,没再搭理苏时倾。

苏时倾原地踌躇,看看怀里的酒,又看看铜板。

少顷,终于做下决定,他撂下仅有的十个铜板,将它们留在酒架子上,然后低调地抱着酒坛子走了。

归程的脚步继续。手上没闲着,扯开了酒坛子的布塞,女儿红的香气瞬时飘出坛外。

没有酒盅碗器,苏时倾就沿着坛口边沿灌饮。

热辣的酒水入喉刺激口齿,一路温润落入胃中。躯体很快便升起暖意,直叫那肆噱的寒风也折降。

只不过,苏时倾走得更慢了。

这是不胜酒力的表现。

步态开始左摇右晃、趔趔趄趄。可是舍不得弃掉酒坛子,还一个劲不知足地喝。

“不会喝酒也喝酒?可真是作死啊!”议论声一点也不客气,从苏时倾的身后传来,带着嘲讽与厌烦。

苏时倾自然而然地回身去望。

说话的人锦衣华服,不是苏时倾所认识的人。估摸着是桐城里住着的纨绔?身后还带着两个壮实的打手,都一副不好相与、要来找茬的模样。

不想惹麻烦,苏时倾抱着酒坛子往后退了一步,把大路中央让给对方。

能少一事,尽量少一事。

苏时倾可没有闹事的资本。

道路是让开了。但是那纨绔,并没有就此放过苏时倾的意思。反而,带着打手们步步朝苏时倾逼近。

“有什么事么?”退到无名火起,不愿意再退,苏时倾才仗着酒意开口。

“有事没事,我都找上你了。我叫肖三,你认不认得我?”肖三此时也停下,换手上的动作不停。一叠铜板“哐哐当当”,在掌心里颠起又跌落,声音响得清脆。

苏时倾不认得肖三,但是听过这个名字。

是桐城里,肖家权贵的二代公子。成日游手好闲,专挑老弱病残欺负的纨绔。

有个不好的联想。苏时倾听着那叠铜板哐当,想起自己搁在酒架子上的十文钱。

“别看啦!就是你的铜钱,肖少爷我收了,算你这个月上供的份例!”肖三出言猖狂,笑得龇牙咧嘴。看苏时倾的眼神,像极了瞥视弱禽的饿鹰。

苏时倾更是恼怒。那是他仅有的银钱,买酒算是了愿,可是拿来“孝敬”肖三,却是十万个不乐意。

这么想着,情不自禁就向前抓,想抢回肖三手里的他的铜板。

肖三哪里会顺遂苏时倾的意?

“哈哈!还着急了!”肖三和身后打手嘻嘻笑笑,故意把铜板东闪西藏,就是不让苏时倾碰到。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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