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安排要带赵瑛在庄园里好好玩几天的,现在知道石坊城打仗的事,何巡心焦火燎,不敢耽搁,马上对赵瑛说:“我要快马先行回去告诉父亲,你们先在这里游玩,我让崔守给你们安排。我带来的两队士兵都留在这里,庄园里本身也有一队士兵值守,你们在这很安全。”
他又交代崔守:“这段时间保护好小姐们,小姐想玩游湖或者垂钓就给她们安排,明早叫几个猎户进山,给小姐们猎几头鹿回来。”
崔守应道:“是,公子。”
赵瑛忙说:“三公子放心回去报信,不用操心我们。”
遇上这样的事,她心里早就没了游玩的心思。即使庄园里有三队士兵驻守,但这里也是石坊城的地界,依然有危险。郑娴郑妘和宗姬都没有一点武艺,万一冉氏攻过来就危险了,最好还是马上送她们回昭信城。只是马上就要入夜,赶路怕遇到野兽群,不好说跟着何巡一起回去。
“好。”
何巡眼眸中的担心更深了。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这样,等他带着大部队来再接她们回昭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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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巡走后,郑娴内心很犹豫,她心里生出一个想法,可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于是一直反反复复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崔守迎着她们走进内室,问了她两次,郑娴才反应过来,“什么?”
崔守恭敬地又问一遍:“我现在让厨房去准备晚餐,郑娴小姐有什么不吃的食物吗?”
“我都可以,管事按照妹妹们的喜好来就可以。”郑娴收回心思,又说:“瑛小姐口味最挑,管事多顾着她一些。”这四个人里面,郑娴年纪最大,她习惯把自己放在大姐姐的位置,对其他人诸多照顾。
郑妘看出郑娴忧心忡忡,完全是在强颜欢笑,又要哭出来,“堂姐也觉得石坊城岌岌可危,对吗?大伯父能救出我父亲母亲吗?”
郑娴欲言又止,赵瑛开口道:“阿娴,你在顾虑什么?这里没有外人,你想什么可以和我们说,大家能商量。”
郑娴顿了一瞬,想到赵瑛从来都聪明,或许说出来她会有主意。于是道:“我在想,东攸侯为什么一直没收到信报,至今都不知道石坊城打仗的事?”
“你怀疑什么?”赵瑛思考了一下说:“你觉得是两位城主不想上报?”
“是。我想,也许是父亲根本没有向东攸侯求助。”郑娴垂下眼眸,掩饰内心的忧虑。“我太了解我父亲这个人了,重感情,又心软。父亲可能不想把事情化大,想自己解决这场战事,所以一进石坊城就封了城。”
赵瑛道:“如果是内战,可以说成是部族争斗,如果上报东攸侯,冉氏势必会被定为谋反王权。你父亲不想赶尽杀绝,所以没有差人报给东攸侯。”
“是。”郑娴点头赵瑛所说的,完全就是她想的。
宗姬说:“是诛全族的重罪,族中男丁处死,女眷为贵族家妓,男女平民充为奴隶。”
赵瑛正色道:“但是你不能否认,虎去山尤在,山在虎又来,哪怕郑方伯((注:商朝把附属部落的首领称为方伯,是一种官方称呼))不想闹大,只要冉氏族长仍有异心,终会有卷土重来的一天。想要坐稳城主之位,除非杀了冉氏族长,另选一个没有反心的人。”
郑妘哭着对郑娴说:“等东攸侯点兵相助,大军开拔至此至少要十几天以后了。堂姐,我等不了,我想进城,我想去找我父母和族人。”
郑娴犹豫了。“即便我们有三队士兵,但是城里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谁都不知道,不可擅自行动。”
郑妘快急疯了。为什么连堂姐都不能理解她的担忧?她只觉得整个胸腔都是空的,一想到父亲母亲现在身陷险境,她就一刻都无法平静下来。
赵瑛也开口相劝:“郑妘,你不能去。”
郑妘很委屈,“为什么姐姐你也这样说?”
不是自己的父母,就不能真切体会郑妘的担忧。宗姬本来也想说几句安慰的话的,但话到嘴边只觉得苍白无力,她改口了:“红巧,你快去厨房烧一壶热姜汤来。”她取出手帕递给郑妘:“阿妘,你一直在出汗,你的腿本来就没有养好,此时不可以劳心忧虑。”
郑妘没有接。
赵瑛道:“我替你去。”
郑妘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替你去。”赵瑛垂下眼,“郑娴说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相,冉氏就算再大,也比不上郑氏部族强盛,怎么可能把石坊城打得连一个报信的士兵都出不来?只有可能是两方陷入了僵持。”
赵瑛走到郑妘身边,取出自己的素白手帕,给郑妘擦去额头的冷汗,“你让你家作坊里的管事带我装作平民进城,你和宗姬、郑娴就在庄园等我消息。”
郑妘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的腿伤未愈,你跟着我会给我造成拖累。”实话难听,但赵瑛从来都不怕说难听话。“我一个人能自保,但我保护不了腿脚不便又没有武艺的另一个人。”
郑娴道:“我陪你去。这里只有我既熟悉石坊城,又认识燎城的士兵,有我在,你行事会更方便。”
“好,事不宜迟,今晚就走,我们趁夜混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