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倒下,紧接着,龙岱再被扛了起来。卡皮塔诺一手握着武器,一手扛着人,硬生生带着人杀出血路。
血色残阳落幕,雪地被血液浸染成红色麦田,血流成河。
那天,卡皮塔诺一言不发,像个顽固不化的化石,冰冷彻骨,谁都不敢靠近一步。他亲手剪去龙岱跟血肉模糊在一起的衣服,小心翼翼上药,再用体温暖他微凉的身体。
龙岱意识模糊,隐隐听到一句:“龙岱,别睡过去。”
龙岱嗜睡,加上失血过多,体温下降得厉害,眼皮子疯狂耷拉着,已经尽力不睡了。背部上的抓痕又疼又痒,他死死咬着什么,才没咬坏自己的一口好牙。
模糊的视线,卡皮塔诺的面具一闪而过,夜里,他已经黑得看不清。
龙岱不是第一次濒死,他刚来到至冬的时候,也是衣衫单薄倒在雪地里,饥寒交迫,是好心人的一碗热腾腾的甜菜汤救了回来。
然而那位好心人所在的村庄被深渊怪物侵袭,为了报恩,龙岱毅然加入了愚人众,尽管他为的是吃饱穿暖,更多的是想干掉深渊,解放贫苦的人们。
刚开始他还没这么远大的理想,接触这么多水深火热的底层人民,也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否则也会良心不安。
脑子如一团浆糊胡思乱想着,面颊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捏起来,好像是卡皮塔诺的手甲,那个素来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男人,全身没有一块白色肌肤,黑乎乎如乌鸦。
“龙岱,张开嘴喝水。”
将龙岱的后背抬起,散落的半长发扫过男子如诗画精致的眉眼,眼睫毛频繁颤动着,面颊惨白,颇为惹人怜。
他小口慢慢喝下盐水,面颊恢复红润,比起这个,他更想喝酒暖身子,但卡皮塔诺不让他喝。
卡皮塔诺照顾人挺有一手,龙岱的高烧很快消退,紧紧抓着他的大衣不放。
卡皮塔诺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明明有机会,却眼睁睁看着龙岱受伤而不及时去救,这种心疼的折磨像是在凌迟心脏一样。
龙岱以为卡皮塔诺是无法兼顾每一个人,而来不及施救,也不怪他,是自己实力不够,自言自语一样说:“如果我是你,也会这么做。”
这句话像是刀子扎在男人心口,一如当年,龙岱也亲口说过这句话,久远到卡皮塔诺几乎都要淡忘了,如今再次提及,宛如揭开伤疤一般血淋淋。
空气蓦然变得刺骨,龙岱疑惑睁开眼,看到个黑乎乎的家伙近在眼前,他呢喃:“怎么又天黑了……”
卡皮塔诺:“并非天黑,而是我本身如此。”
“……”龙岱睁大眼睛,才看清了男人的脸,与其说是脸,不如说是面具。
形同乌鸦化身,男人全身漆黑,只有面具的银色金属泛着银色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