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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着脸坐到沙发上擦头发。他用的力气很大,动作也利索,很快就将自己的黑发擦成毛毛躁躁的样子,他甩了下头,越想越气,扯下浴巾也仍在地上。

这对贱种兄弟。

陆京择呼吸重了些。

江临琛这条信息的意思很简单:江远丞已经察觉到了苗头,所以他希望他陆京择能掐掉这个苗头,让调查到此为止。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陆京择坐在沙发上,心情差到极点,只恨江远丞命为什么这么大,以及谢观鹤坏了他的事,留下这么多烂摊子。重新堆叠砝码,在温之皎那里挽回优势,还有跟这群人浪费时间已经够让他上火了,现在他还得再想办法解决江远丞对她的念头?

如果当初能解决,事情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开什么玩笑?

陆京择情绪不是很好,换上了常服,也懒得吃早饭,径直离开。今天并没有会议,他需要在寒冷的天气里走走,思考怎么做。

可很多时候,他怎么思考不重要,脚往哪里走才重要。

等陆京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温之皎的公寓前了。在一栋栋房子的遮掩下,他站在鹅卵石小径上,很轻易望见不远处的风景。

她的公寓前堆着一个极大的雪人,雪人身上插着一朵朵花。

陆京择垂着眼,心里生出点戾气。

他站在远处,又看了会儿。

很快,他望见公寓门打开,顾也抱着温之皎坐在门前。他并不能很轻易望见她们的面容,距离也远得他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声音,但他感觉到,他们应该很开心。

陆京择抬起手,一把抓住身旁的绿植,面无表情地折断了它。从刚刚开始,风一吹,这树的枝干便若有似无地搔动着他的发丝。

只是刚刚可以容忍,而现在,则变得让他不顺眼了起来。

陆京择抬起腿,想要走过去,但很快又顿住了脚步。他垂下眼,左手的拇指按压着余下每根手指的指节,轻微的喀嚓声闷在裤袋里,一如胸口的躁郁。

他转过身,脚步平稳,神情一如往常。

如今谢观鹤坐庄,顾也作陪。

如果不能一举扳倒他们,就不该有多余的动作。

他不能在她面前再失利了,不然,就只能如江临琛一般,永远被动地在她面前摇尾乞怜。

陆京择平静地想。

他还有很长的时间陪这帮人耗。

现在,先离开,应付眼前的东西。

陆京择走了几步,才发觉掌心有些刺痛。他张开手,发觉手心里仍然攥着刚才折下的树枝,它们凹陷于掌心,按压出一片片红痕。

他抬起手揉搓了下,枝叶从掌心零零散散落下。

陆京择再次一转过头,这一次,他突然望见一栋公寓二楼处,窗帘晃动,似有人影。他挑起了一条眉毛,沉沉的黑眸闪烁了下,一圈涟漪泛开。

啊,昨天察觉到的视线,果然是他。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恶心地暗中觊觎之态。

陆京择嗤笑了下,这次终于转身离开。

他抬起手,穿过指缝望向天空,视线又落在手背的伤疤上。

很快,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从江家那边的人转接过来的,不出意外,是江远丞的电话。

“陆先生,你好。”

江远丞的话音冷漠而客气,一如多年前,在她家门口将他拦截下来。

陆京择此时已经回到了公寓,他坐了下来,拨弄自己的黑发。他不喜欢吹头发,刚刚半干不湿地就去找她,现在头发都硬邦邦的,一搓便能搓出冰霜。

“有什么事吗?”

陆京择明知故问。

“我的电话既然打到这里,想必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江远丞并不买账,他站在窗前,凝望着门口坐着的人,手攥着窗框,“陈意是你安排的。”

“是。”陆京择语气平静,“有人亲自来求我,安排个和温之皎相似的人到你身边,为的是拖住你。”

江远丞眉头微蹙,“没想到陆先生这么坦诚。”

“对我来说,有些事没必要隐瞒。”陆京择笑了下,但那笑却没有温度,“你是想问我,我和温之皎是什么关系,你和温之皎又是什么关系,是吗?”

江远丞没有急着回答,灰色的眼睛眯着。

公寓门口,顾也的大衣张着,她窝在他的大衣里,他们就这么抱着左右摇晃,像两只百无聊赖而聚在一起取暖的动物。时不时笑起来,脑袋磨蹭脑袋。

江远丞的手紧紧攥着手机,心下一乱,他手一动,将窗帘合上。

“唰啦”声清脆,房间顷刻间便暗了下来。

江远丞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他拿起一边的手杖,身体弓起,额头压着手,手撑着手杖。他的话音因为他这样脆弱的姿势而显出了些闷与颤抖,可语气仍是冷静的。

他道:“是。”

江远丞很清楚地知道,谈判的第一原则是……永远不要暴露出自己的欲望,一旦暴露,那就会成为被利用的弱点。可是,可是,他要如何遮掩?

他将手机拿远了点,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气息,也直起身,仰视着黑暗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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