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完,下一秒又是对着马桶一阵呕吐。
那甚至是身体里一种潜意识的排斥反应。
比起心理的抗拒,更多的是从心底升出的毛骨悚然的恶心。
原本就没怎么吃东西,所以吐出来的都是酸水,胃里不断的绞痛着,最后直到连水都吐不出来,那干呕的症状才稍微好一些,宋秘书连忙从一旁拿过纸替她擦拭,一时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关总,您……」
「言晏去找的他们?」女人却并没有接过纸巾,只是低着头喘着粗气,短发挡住了大半的脸色,嗓音还透着无力的虚弱沙哑。
宋秘书很快明白她指的是什么,那愧疚之色更深了,「抱歉,关总……」
「呵呵,」只听女人连连冷笑着,听不出是嘲弄还是什么,关珩唇角勾了勾,强压着胃里再次涌上的不适,低垂着的眸带着那抹森冷的寒意幽幽的问他,「你说,良黎能爱樊天逸爱到什么程度呢。」
从始至终宋秘书都没能看清女人的脸,眉心微微拧起,一时竟听不明白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天后,关珩同意了签手术同意书。
言晏自始至终都没明白过来,到底是什么让关珩点的头,不过,至少结局是好的。
「要签,可以。」病房内,关珩将手里那份手术同意书全程看了一遍,方抬起头来淡淡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听到关珩同意,言晏心里一喜,忙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只要姑姑你愿意做手术,什么条件都可以。」
关珩看了她一眼,转而看向了一旁的聂南深,最后视线落在床尾的林一鸣身上,「手术时间定在言晏的婚礼后。」
在场的人无一不感到意外,言晏更是怔住了,「为什么?」
照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分明是越快做手术风险才越低。
关珩却置若罔闻,只是看着林一鸣淡淡道,「离婚礼不过一周不到的时间,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
男人抿着唇,轻易就看出了女人的言外之意,「关总是在担心手术过程会有问题?」
「没有任何手术会达到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女人笑了下,「不是吗。」
林一鸣眉心一簇,一时竟无法找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不行,姑姑你……」言晏刚想反驳,就被女人打断,「言晏,」反手握住她的,关珩眸色温柔的看着她,轻轻的笑着,「姑姑从小看着你长大,自然要亲手把你交给他,姑姑才能安心的手术。」
看着言晏突然红了的双眼,关珩抬手轻柔的抚着她的脑袋,比起姑姑这个称呼,此时更像是一位母亲在安慰她,「这是姑姑这辈子唯一的心愿,你明白吗?」
鼻尖一阵酸涩,言晏怎么会不明白,关珩从小虽对她严厉苛刻,但却从来都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
她终究是忍不下这个心,最后还是应了一个「好」字。
只要关珩能够同意手术,于她而言什么都好。
末了又补充道,「但是姑姑你不用担心,手术一定会没事的。」
关珩笑了笑,「姑姑知道。」
肾移植手术虽不是小手术,但照现在的医学技术,在难度系数上也不算很大。
言罢之后,她又看向了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半个字的男人,脸上的笑意稍微淡了淡,垂眸道,「言晏,既然这样,你先去和林医生确定下手术时间。」
注意到女人的视线,言晏扭头看了眼聂南深,顿时明白了什么,最后还是听话的和林一鸣一起退出了病房。
原本略显拥挤的病房一下空了出来,聂南深看了眼她手里的手术协议,自然明白她是有话要对他说。
「打算什么时候签字。」
「自然是越快越好。」床上的女人敛了笑意,将手里的协议随手放到了一旁,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我听说,那晚是你让良黎进来的。」
这一瞬间,床上的女人仿佛又是那个遇事镇定,高傲冷漠运筹帷幄的关家女王。
「她既然出现了,总有办法和您碰面。」
男人语气始终淡定,四目相对,关珩试图从他讳莫若深的眼里看出点什么,「你似乎从一开始就笃定了,我会因为她而同意这场手术。」
聂南深淡淡的笑,「您一向很了解人心这个东西,
什么样的选择会对自己有利,而什么样的抉择能给敌人致命一击,我想您比任何人都清楚。」
樊天逸拿那颗肾给她,大概是良黎这辈子宁死也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是算计也好,报复也罢,至少她的目的达到了。
听到他的恭维,关珩笑了下,掀眸看他,「彼此彼此。」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从来不用说太直白,正如她能猜透聂南深在想什么,聂南深自然也能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聂南深不置可否,单手插袋,就这么不闪不避的对上女人的视线,良久,才道,「如果我说,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是这么想的呢。」
女人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聂南深离开后,病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墙壁上的指针不断流逝着,直到指到某个点时,床上的女人才拿出了枕边的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