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窥探她的生活,便是庸人自扰。
但我仍然跟了上去。
她开门一瞬,我望向里头安睡的孩子。
看不清孩子的眉眼,但看大概模样,是一岁多的样子。
这么看,有可能是我的。
也有可能纯粹是我痴心妄想。
……
三七说这孩子像我,我看着也像。
可能是三七在奉承我,也有可能是我太想要个孩子生了幻想。
那孩子管秦元泽叫爹爹。
若不是我的,我非得把孩子认下来,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件事我足足考虑了两月,并多方查证,求一个他是我骨肉的证据。
可查来查去,永远是模棱两可,并不确凿。
直到孩子出了事,南书月派人进宫来寻我,求个增援。
哦,那不是秦元泽的孩子,是我的。
我的!
……
萧律利用溯儿,逼南书月独自踏入平王府。
而萧律在这世上,竟然已无任何软肋。
除了南书月,没有人的性命能叫他在意,更没有什么还能威胁到他。
我没有耐性再继续等下去,决定强攻。
而此时,平王府的大门终于打开,孩子被送出来,抱到我怀中。
我望向平王府里头,南书月遥望着我,眼中有托付孩子终身的恳求。
她在恳求我好好照顾孩子。
我抱紧昏睡的溯儿。
这一刻我才后知后觉的体会到,我当爹了,我有一个活生生的儿子。
……
萧律逼死过南书月许多回。
这一回她撞了柱。
秦元泽把南书月救走,送到了京郊的院子中,此时,她尚且昏迷不醒。
我命他将人送到皇宫里来。
南书月额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可见她撞柱之时,是抱着就此死去的决心。
她的伤口被处理过,但我仍不放心,让太医再看了一遍。
她昏睡醒来,把握着她手的我当成了秦元泽。
于是我能想象得到,在关外,他们牵手已成了习以为常的事。
无妨,都过去了。
她是我孩子的母亲,我纵容她去的关外,便不能计较太多。
但她看不见了。
她好似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现实,还笑着调侃说有那么多人伺候,没眼睛也不要紧。
但她以为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便会企图试着一个人走路,试着自己拿东西。
殿宇空旷。
她的手怎么都触碰不到墙,会忽然崩溃,蹲下来压抑的痛哭。
我忍不住欲过去抱住她安抚,她又自言自语的劝自己。
“这样对眼睛不好,不准哭,早晚能看得见的。”
她听到了人的脚步声,就会立刻擦干眼泪,装作无所谓的模样,任由人伺候,半点不倔强。
……
她装作若无其事,可我知晓,她深陷在漆黑的深渊中,心里头很不安稳,终日胡思乱想。
她忧虑自己的处境,也忧虑溯儿。
她急切的想要抓住点什么,好叫自己安心,于是她旁敲侧击的引导我表露爱意。
又对我说:“圣上说爱,是怎样的爱,配做你妻子的爱吗?”
她想当我的妻子,却并非出自于本心。
而我依然为这话欢喜。
……
听到她和秦元泽的谈话,我忽觉我这几日的欢喜是如此可笑。
在她眼里,我不择手段,置亲子安危于不顾。
她当然不信我。
我抛下她不止一次两次,自此她哪怕与我相敬如宾,心中永远与我隔着一堵坚不可摧的墙。
这是人之常情。
而我不知是在同什么较着劲,执着的想要把这堵墙推翻去,哪怕以我肉身去撞。
撞得血肉模糊,也不过为难了自己。
……
说来难堪,她想做皇后的时候,我给她贵妃之位。
她想离开的时候,我要她做皇后。
原本说好的是溯儿生辰之日再做决定,但我等不及,生辰前夕,我便派人将凤冠郑重其事的送到她面前。
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命人放好。
我知道她为何想走。
她没有提起秦元泽只字片语,却分明在抗议我收秦元泽兵权的决定。
这种抗议是徒劳的。
秦元泽两次拒婚,叫朝野之间皆议论秦氏势力雄壮到藐视皇权的地步。
而我膝下仅有溯儿一子,旁系多蠢蠢欲动,频频向秦氏抛出橄榄枝。
我岂能容忍。
……
溯儿虽小,却懂得很多,总有意撮合我与南书月和好。
或许和好这个词并不贴切,我们从未好过。
尤其是她小产之后,我不可遏制的深陷懊悔之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越发的不坦荡,甚至抱有侥幸。
哪怕我并没有指使杏儿说谎,但在鱼鳔漏了之后,她问我,我没有开口。
不可否认,我是抱有侥幸的。
侥幸的期待一个新生命以漏网之鱼的方式出生,叫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