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林千户。”
无论明军还是锦衣卫,都敬称副千户为“千户”。
林十三赫然发现,自己如今也能被敬称为“千户”了。舒服!
袍泽们分了金锞子,个个喜上眉梢。林十三这上司当的,可比当初驯象所的高小旗慷慨多了。
属下们跟林十三办差,回回有金银分,他们能不铁了心为林十三卖命?
别说林十三被罚去驯象所养大象。就算他被罚去恭房掏大粪,属下们也会扛着铁锹死心塌地跟着。
林十三笑道:“好了,今日没什么事。你们各自散了,回家歇一歇。明日随我去驯象所点卯。”
众袍泽走后,值房中只剩下林十三和孙越、李高。
林十三朝着李高笑了笑:“戚继光送进京的四个扬州瘦马,一匣子海狗鞭,还有那封信。你给国子监的张司业捎去了嘛?”
胡宗宪点拨戚继光下注张居正,不得不说老胡的眼光毒辣。
国子监司业只是正六品官。但张居正还有另一层身份:储君裕王的讲经官。
裕王将张居正视为自己的智囊,遇事不决问太岳张居正号。
且裕王府实际上的女主人李妃,对张居正也很看重。
这样的人,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戚继光若攀上他,便等于攀上了裕王府,攀上了未来的皇帝。
最妙的是,无论戚继光还是张居正,对严家父子来说都是小人物。
严家父子才不会关注两个小人物之间的交往。自然不存在报复。
李高笑道:“张司业收下了书信、女人和海狗鞭。还说会给戚继光回信。”
林十三笑道:“还是咱们李公子面子大啊。戚继光若愣头愣脑直接给张司业送礼,张司业一准会拒绝。”
礼送成了,林十三北归前答应胡宗宪的两件事全办成了。也算没辜负胡宗宪的信任。
五日之后,西苑猫婚。这一回嘉靖帝没有亲自参加。
繁琐的仪式已经结束。眉霜和猫婿该同窝了。
内阁首辅、次辅、司礼监掌印和北镇抚司副千户,尴尬的看着猫婿趴在眉霜身上播种。
不及一刻,猫配完了。
吕芳心中五味杂陈,喊了一嗓子:“礼成!严阁老、徐阁老,我已在寒舍备下酒宴。请随我赴宴。”
吕芳其实蛮羡慕那只公猫的。
三人跟着吕芳来到了西苑中的那座小楼里。
严嵩和徐阶、吕芳一番谦让。最终还是年龄最长的严嵩先落座。
林十三则在一旁站着。
吕芳拿出了一坛子女儿红:“这是皇爷赐给两位国柱的御酒。十三,你拆封倒进壶里,给二位国柱斟酒。”
林十三照办,忙着拆封倒酒。
严嵩和徐阶一言不发。
内相宴请首辅、次辅,这里面水深着呢。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以静制动,先看看吕芳怎么说。
吕芳道:“谢家宝树,偶有黄叶。我管着宫中八万内宦。这些人当中,大部分都是忠心皇爷的。也难免有一小撮人私心大过公心。”
“我即便想管也不管不过来。”
“二位阁老宦海沉浮数十载,门生故吏遍及天下。恐怕驭下时也不能面面俱到。”
吕芳这番话蛮有学问。先让严、徐跟他共情。
严嵩颔首:“甚是。”
徐阶附和:“极是。”
吕芳又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为宦也好,为官也罢。底下人难免有欺上瞒下,横行无忌的。”
“他们做的太过,上面的人就要管。若不管,他们岂不成了脱了笼套的野驴?迟早要给主人惹出祸端来的。”
吕芳云山雾罩,严嵩捅破了窗户纸:“鄢懋卿和盐务上那些人,做的的确太过了。”
“我与鄢懋卿深谈过一次。今后盐务上要做到账目清、盐场清、盐仓清、盐引清、税银清。此谓之‘五清’。”
“盐务上若再出了差池,我第一个参鄢懋卿。”
吕芳笑道:“阁老驭下有方。我早该多跟您学。”
林十三给三人斟满了酒。
吕芳道:“请满饮此杯。”
三人一饮而尽。
严嵩又道:“至于阮鄂.是我错看了他。我会给皇上递奏疏,请求治我误用小人之罪。”
说完严嵩看向林十三:“多亏了十三精明强干,在闽不过一个月,便查清了阮鄂的种种罪行。我才能看清阮鄂的真面目。”
徐阶笑道:“林传奉不愧是吕公公调教出来的人,前途无量。”
林十三跟严嵩配合,做起了戏。他“噗通”给严嵩跪下了:“阁老,我查办阮鄂是一心为公,绝不是冲着您老。”
“阮鄂横行不法无所忌惮。他的那些罪行都摆在了明面上。我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皇爷会治罪啊。”
严嵩道:“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快快请起。”
吕芳道:“严阁老经此一事,想必会用心约束下面的人。您老依旧是群臣典范。”
说这话的时候,吕芳看向了徐阶。
徐阶心领神会:“王本固杀汪直之事,我事先不知情。是王本固好大喜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