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吧,诗会那边大人们也都等了许久了。”
薛宝钗微微颔首,便走在了前面,当先登了轿,林黛玉紧随其后同乘了一顶。
原本范鹏程还计划与安京侯同坐一顶轿内,探一探口风,却不想多了林黛玉这个变数。
见两人关系如此身后,他又不能做个碍事的,往轿子里钻,便只好再寻了一匹马来,跟在轿子旁。
犹豫半响,范鹏程还是开口道:“不知安京侯来此地,首要之事是……”
林黛玉打起轿帘,应道:“侯爷来此地,先是要整顿边防。如今国策改稻为桑,其实关键不在改,还是在开海。若是猖獗的海盗能够平定,才好做成事呀。”
“只是眼下苏州好似涝灾严重,首要之事怕是要放在赈济灾民上了。”
得益于在沧州时日日与岳凌商讨政事,冰雪聪明的林黛玉也对政务有了一定的认知,根据岳凌书信中留下的只言片语,她便能说出她的论调来,还颇为合理,让供职府丞的范鹏程都吃了一惊。“林姑娘的天资聪颖,本官倒有所耳闻,今日一见竟如此不凡,女儿之身,对政务都如此熟悉。今日沧浪雅集是整个江南,乃至半个大昌的文人才子都会聚集而来的盛会,林姑娘大可也留下自己的墨宝。”
林黛玉微微点头,谦逊道:“政务之事,都是安京侯传授,这是侯爷的意思,不是小女的见解。”
范鹏程拱手,“便是如此,也已是不凡了。”
听得林黛玉的答案,范鹏程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安京侯下江南,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最为主要的还是为了解决国库空虚的事。
近来苏州城中生了许多大事,若是安京侯有兴趣查查,必定牵扯甚广,到时候这江浙的官场,谁还能将自己摘的干净了?
范鹏程思忖着道:“有关孙逸才孙知府的事,是近来城中生了溃堤和烧仓两件事,有证据指向是他与本地豪族所共谋,图得还是钱财。”
“如今他人畏罪潜逃,钱参知是来主理此事的,想必不久后就能有结果了。”
不多时,轿帘又掀起,林黛玉回道:“大人们为苏州殚精竭虑,都是好的父母官。只是苏州的知府接二连三的出事,真是太奇怪了些,为了之后侯爷的差事能顺利,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安顿下来。”
范鹏程颔首应下,“请侯爷放心,苏州上下,必然全力配合侯爷成事,不负圣恩……”
驿馆本就里沧浪亭没多远,只闲谈了数句,便已进了以亭命名的园林内。
沧浪亭是北宋年间庆历君子一员的苏舜钦所修筑,晚年其削官为民后,买下此地,筑亭自居,寄情于山水。
后便成为了苏州的名胜,依托沧浪亭修建了园林。
园林正门外便有一块石碑,是史上赫赫有名的大文豪欧阳修所提的七言律诗,赞美沧浪亭的风景。
过了洞门,只见其间佳木茏葱,奇闪灼,荒湾野水气象复古,独特非常。
汉白玉栏杆的石拱桥,连接着通往正堂上的路。
遥遥望着,便见得正堂似有五间屋舍大小,其上皆是细雕,但修容并不豪奢,不以朱红为漆,淡雅令林黛玉欢喜。
再看堂外,一带清流,隐入山坳之间。
范鹏程与林黛玉介绍道:“这正殿是最后用作比试文采的地方,诗会是在亭上开,还得再往里面,湖水中央方有亭。”
轿子再往前,便见得路两旁假石嶙峋,环抱池沿。石桥为港,需摇船通往湖心亭,更是别有一番意境。
“眼下诗会还未启,大多数人还在赶来的路上,侯爷请随我先往后堂上去。”
范鹏程将薛宝钗和黛玉送进了后堂中,一进门便听得房里丝竹悦耳,是有一班身着清凉的小丫头,正在堂上吹奏。
范鹏程请着安京侯上座,又作揖道:“听闻侯爷要来江南的消息,下官们连夜打探了安京侯的喜好,当知晓安京侯偏爱之物,才寻来了这一戏班。”
“她们皆是处子之身,技艺乃是绝佳,还兼有才情。曾有京中大户,携两万两白银要将她们购入,养在府中。但还是被徐家主出三万两截留下来了,送给侯爷,侯爷定能喜欢。”
范鹏程抬头望向安京侯,不由得多嘴问道:“安京侯身子不适,可还需要她们伺候?”
薛宝钗看向林黛玉,林黛玉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岳大哥有这么喜欢听戏听曲,我怎么不知道?”
想着只是个戏班子,还是人家大价钱请的,总不能不承了这份情。
林黛玉颔首道:“让她们留下来吧,反正这堂上也没别的趣味了。”
范鹏程大喜过望,心头暗道:“果然正中了安京侯的心头之好。”
轻咳了声,范鹏程恢复了些许面色,道:“那好,那下官就不扰了安京侯的雅兴了。”
说罢,范鹏程再行了一礼,而后看向一旁林黛玉问道:“林姑娘,你还要跟在侯爷身边?”
只是听曲,她为何听不得?
林黛玉仰头道:“那是自然。”
范鹏程心底骇然,“竟要时刻相伴左右,行房之时也不能离去?我还是小瞧了林如海了。”
摇头叹息一声,范鹏程转身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