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行窃之事,妙玉的内心再平静,此刻也是紧张的手心冒汗。
妙玉深吸了口气,扫视周遭,见得床榻上枕头似是隆起些高度。伸手一探,妙玉眉间一喜,果真摸到一本书册。
取出一观,上面未有扉页标识,等打开之后,恰恰是妙玉要找的账目。
妙玉心喜非常,正当要出门时,却听廊道里传来了交谈声。
是两个男子的声音。
妙玉心下大惊,“沈家家主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可能啊,当是才出去没多久,也就是刚到坊市上的模样。”
妙玉本是算准了时间,却不想出了这等意外。
“许是忘记了什么东西回来拿,我先将账目放回去吧。”
心中打定了主意,妙玉的动作也十分轻盈,蹑手蹑脚的将房内恢复原状,便下意识的躲进了床底,静等着外面安定下来。
“柳兄弟,家主他去了坊市收粮,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收粮?沈家不是耕田大户吗?怎得不卖粮,还要收粮。”
“柳兄弟有所不知,沈家虽是耕田大户,但是如今也没田产呢,还得过上几个月。上一年的余粮,不少都卖去了杭州,这才让夏秋之交少了粮。”护院一面解释着,一面又与岳凌道:“柳兄弟先在这边候着,我遣个小厮来倒水。”
岳凌摆摆手道:“不用麻烦了,我且候一会儿,若是太久了,便先回房了。”
听得二人的对话,躲在床榻之下的妙玉深深叹了口气。
按照他们所说,妙玉总还有逃出去的机会。只是不知邢岫烟能拖多久,她对佛法也不甚熟悉,念经若是有了纰漏,被人察觉就不好了。
如今她只能期待,这个所谓的“柳公子”能够早点回去,别在这里坏她的好事。
账本就在眼前了,已经是向寻找关键证据更进一步了。
房里传来了脚步声,妙玉赶忙屏住了呼吸,不再胡思乱想。
岳凌打量着房里的一切,铺设装饰,的确要简朴许多。
除了线状的书籍列的齐整,房里也没有多余的字画作为装饰,便看出这沈逸书不是个附庸风雅之人。
岳凌是见过真正的附庸风雅之人的。
就说荣国府的贾政,书房里陈列着各式的古董古玩,字画书卷,那种精心设计之下,要彰显自己目的人,实在让岳凌喜欢不起来。
会客厅上没什么稀奇的,岳凌继续往房里走着。
方才那女尼下意识的紧张,似是直接告诉了岳凌答案,这里会有蹊跷。
会客厅没有,那就在内室了,总之书房没有后门,是跑不掉的。
说来也是好笑,两个女尼设计杀死沈家的护院,为的或许是沈家的一物,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起来。
且不说在外面的声望,僧尼的身份,与她们的所作所为,也太过大相径庭了。
岳凌哪会提不起解密的兴趣。
踏着步子,岳凌来到内室。没太客气的,岳凌直接坐了主人家的位子,便在长案上翻起了书卷。
床榻之下的妙玉,偷偷打量着这一切,分辨出这人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正是清早见过。
“怎得是这个登徒子,清早撞见时,就感觉他是不怀好意。真真不懂规矩,怎得随意翻阅主家的东西,还就坐在主家的位子上。”
“看来也不是个好物。”
妙玉全然忘了,她才是进来行窃的那一个,继续注视着岳凌的所作所为。
房里没有能藏匿的地方,岳凌一进内室就一览无余了。
目标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床榻,要说能藏人,除了这里也别无他选,岳凌心知肚明。
坦然坐来了桌案边,岳凌随心所欲的翻阅,但心思完全不在书卷上。
岳凌五感本就比常人更敏锐,离近了床榻,当即便探知到床下有人了,只是一时还没下手将其捉出来罢了。
如今,岳凌没想到的,是女尼为什么事而来,混入沈家又有什么目的。
翻找了一通,没察觉出什么异常。
直到岳凌也看到了床榻上,另有一本书册。
岳凌又坐在了床榻上,随手翻阅,见得是一本账目。
“隆祐三年,九月十九,稻谷贩杭州两百石,获银一千二百两。”
一石粮食六两银子,已经算是高价贩粮了。
“隆祐四年,春,徐家借银三千两,待还……”
岳凌将账目合了起来,复归了原位,“沈家的确与徐家有牵扯,看来还是要小心应对啊。”
叹出一口气,岳凌倏忽开口道:“大师为何还不现身?还要躲多久才肯见面?”
躲在床底的妙玉,瞳孔猛地一缩,心下骇然。
但她依旧不为所动,她一行未有任何漏洞,不排除这个登徒子在诈她,自己应声跳出来才是傻。
妙玉轻轻扶了下胸口,只感觉心脏跳的剧烈,连带着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就在妙玉还瞪大眼睛,警惕的望着外面时,却是有一张脸映入眼帘,倒悬着与其对视。
“大师,这房里就我们两个人,你难道没听见吗?”
妙玉惊得弹起了身,然而脑袋顶在床底,磕得她头中片刻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