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牛皋后人
顾平安步伐微乱，心中掀起波澜。
果然还是被看出来了吗？
“念慈，我.”
他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
穆念慈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语气柔婉。
“若是难言，我便不问了。”
顾平安讶然回望，只见她巧笑嫣然，满眼尽是信任。
“对了，陆公子，方才听你说起曾遇到歹徒行凶，可否详细说说？”
或许是怕他为难，穆念慈更是主动将话题引向陆展元。
陆展元闻言回头，说道：“姑娘不说我还忘了，此事颇为蹊跷，如今遇上二位，正好请教。”
“谈不上请教，”顾平安谦虚道，“顾某除害也占了几分侥幸，担不起大侠的名号。”
一番客套，陆展元说起自己那日经历。
“在下本欲往凤翔府去，途径长安城外一条小路，怎料遇上了走客镖的镖师打杀雇主。”
客镖，又叫人身镖，保护的不是财货，而是客商。
“打杀雇主？”顾平安二人齐齐皱眉，“这是哪家镖局？如此行事，岂不是自砸招牌？”
“我认得那家镖旗，是凤翔镖局！”
“凤翔镖局？！”
顾平安脸上惊色更浓，当初老祖母让他带着义军令牌去寻的，不正是这凤翔镖局吗？
“这正是在下所说蹊跷之处，凤翔镖局名扬西北，总镖头牛翰更是当年岳王爷麾下牛皋老将军的后人，如此怎会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举？”
牛皋之父牛钦，落魄之时得凤翔镖局总镖头看中，做了个镖师，得以养家糊口。
以至后来牛皋在军中大展身手，官至灭虏将军，仍是不忘这段恩情。
顾平安眉头紧锁，又道：“烦请陆公子细说当日场面。”
“当日天色渐晚，我担心日落前来不及进城，便抄小道赶路，距长安城还有四五十里，忽听见前方一片嘈杂。”
陆展元点点头，稍加回忆，讲起那日所见。
“我上前一看，便瞧见一众镖师和趟子手乱斗作一片，不分敌我。随行马车上跳下来几人往外逃，却被其中一方截住，提刀便砍。”
顾平安若有所思：“你继续说。”
“我瞧见那逃跑几人不似江湖中人，其中还有六七岁的娃娃，猜测便是这趟镖的雇主，赶忙拔刀上前搭救。”
他说着摇了摇头，面露苦涩。
“只可惜在下武艺不济，人没救下，倒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后来呢？”
“后来我勉强杀了几人，镖师之间已分出胜负，剩下人全都围上来，我不是对手，只好逃遁。”
这事已过去数日，再提起时，陆展元仍是心有余悸。
“我中了那镖头暗器，勉强撑着逃上终南山，毒发昏倒，若非莫愁姑娘搭救，只怕已丢了性命。”
穆念慈听出几分门道：“如此看来，倒像这群镖师内乱，那几位雇主是遭了无妄之灾。”
“穆姑娘说得在理。”
“此事不简单，内乱的不止是这群人，只怕整个凤翔镖局都出了问题。”
三人下了山，与老祖母聊起镖局之事。
当年王重阳起事失败，躲进活死人墓出家为道，一众同袍旧部苦劝无果，只好回了凤翔府隐居。
余下众多旧部中，声望最高的，便是如今凤翔镖局总镖头牛翰之父。老祖母倒是不了解牛翰为人，只说牛家百余年来，满门忠义，绝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
“如此看来，这凤翔镖局，咱们还非得去一趟了。”
翌日清早，众人启程往凤翔府而去。
说来也巧，嘉兴陆家远在江南，却也与西北牛家有旧，陆展元横跨宋金而来，也是专程去看望牛翰。
凤翔府紧邻长安，不在蒙古进军中原途中，未遭战火波及，一时成了河东两路灾民汇聚之处。
自灵园村至凤翔府城下，越向西行，越见餐风露宿，拖家带口的难民。
如今正是寒冬时节，朔风砭骨，一路走来，只见饿殍枕藉，哀鸿遍野。
入城人流排成长队，时不时便有人被门前守卫踢倒，挨上一顿鞭子，丢到远处。
几人排到门前，左右金兵长枪交叉落下，拦住去路。
“进城？”
旁边一个什长呵口热气，搓了搓手，懒洋洋发话。
“入城费，一人.”
一双黄豆眼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又落在郭靖的小红马上。
“一人一两银子！”
黄蓉登时大怒，正要喝骂，却被穆念慈拉住，在耳边小声嘀咕一句。
“别急，我有法子治他。”
几人交了银子向前走，便见她俯身捡起一团积雪。
白雪入手即化，又转眼凝作一枚薄薄冰片，随着她手腕轻抖，悄无声息飞向那什长后颈。
那什长只觉后颈一凉，又似如针扎般一疼，急忙伸手去摸。
这一摸却摸了个空，他又下意识抬头看向城墙，还以为是融雪滴落。
“好了，走吧。”
穆念慈笑笑，不再回头，不过几息的工夫，身后便传来一阵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