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不对。”夏德里安反应过来,摆摆手,“来找我的都是直接开枪或者下黑手,不可能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架势。”说着又开始嗑瓜子。
那瓜子是裹了焦糖用黄油炒的,香得不行,艾西礼听林连雀发表过关于瓜子和茶叶的搭配理论:葵瓜子配龙井、五香瓜子配普洱、奶油瓜子配铁观音、西瓜子配茉莉香片。林连雀经常抱着个玳瑁糖盒,里面是各色瓜子果品,艾西礼尝过一次,先是被敲核桃的锤子敲到了手,接着瓜子皮又呛进了喉咙里。
夏德里安捏着几枚瓜子,手指极其灵巧地一搓,瓜子壳应声裂开。
他把剥好的瓜子仁递给艾西礼,“尝尝?”
艾西礼顿了顿,伸手去接,结果夏德里安的手在半空停住,视线被窗外的什么东西吸引过去,“欸,那是不是林老板?”
艾西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有伙计从饭店里走出来,搬了把椅子放在门口,又撑起一把伞。
那伞下闲云野鹤似的坐着个人,端一只茶盏。
正是林连雀。
艾西礼后知后觉,这家饭馆门口挂着的正是林记商号的暗绿绣眼鸟。
当初正是林连雀将夏德里安介绍给艾西礼,林记商号生意做得广,两人相识并不奇怪。
他又想起,刚到朱雀坊时,来接他的那个文雅伙计说过:最近坊内几家商号有些冲撞,各家都盯得紧。
如今看来,林记商号赫然也在风波之中。
夏德里安看着楼下的阵仗笑了:“林老板挺威风啊。”
艾西礼看着楼下人五人六的林连雀,评价道:“演技不错。”
林连雀这个时候出现在朱雀坊,很可能是故意找的时机——别的不说,哪怕此时此刻下头立刻打起来,看在交情的份上,艾西礼也得出面搭把手。
更别说还有夏德里安。
艾西礼把瓜子收拢好,放进衣襟口袋,而后起身,夏德里安见状问:“干什么去?”
“看热闹。”艾西礼道。
“看热闹要配瓜子。”夏德里安道,“这瓜子带糖,放口袋里发黏,该吃就吃,不够我再给你剥。”
“知道了。”艾西礼点点头,“老师慢慢坐,您身上有伤,就不要下来了。”
“行。”夏德里安笑了,挥挥手,“看你表演。”
林连雀坐在饭馆门口,跟对面人群领头的交涉着什么,艾西礼下楼的时候正听见一句:“……咱们和气生财。”
对方骂了一句话,艾西礼听不明白,站到林连雀身后问:“他说什么?”
“说你没妈。”林连雀闲闲道。
艾西礼听完平静道:“很美好的祝福。”
“怎地,给你骂爽了?”林连雀瞥他一眼,只见艾西礼正在吃瓜子,惊了:“我去,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这玩意儿了?”他眼神好,一眼看出那是剥好的瓜子仁,“谁倒了八辈子大霉愿意给你做这种事——”
接着他就瞥见了二楼的夏德里安,红发美人和他视线撞上,笑眯眯举了举杯。
林连雀:“……得,当我什么也没说。”接着拍拍艾西礼的肩,“不容易啊兄弟。”
“演技收一收。”艾西礼道,“我和老师一进朱雀坊就有人跟着,你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里。”
林连雀嘿嘿一笑:“兄弟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你这不刚好顺路么。”
艾西礼嚼着瓜子,看向对面黑压压一大群打手,“怎么处理?”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林连雀说着撑起下巴,他穿着青绸衣料,这种布料裁出来的袖子晃晃悠悠,穿在身上有种猫一样的潦草懒散。
“有钱听佛经,没钱别拼命。”他说着看向对面,“我说这位朋友,大家都是贱命一条,亚历山大城那么多条大街哪儿都能曝尸横死,干什么非死在我这儿寻晦气?”
对面登时怒了,爆出一阵远东方言,好像是广州话。艾西礼会一些粤语,但是并不流利,他听着对面的叫骂,从口袋里掏出瓜子,边吃边在嘈杂中提醒林连雀:“圣城不允许流血,悠着点。”
“吃你的别打岔。”林连雀低头喝茶,不着痕迹地堵他,“正装逼呢。”
艾西礼:“你有多少把握?”
林连雀:“说不准,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就看谁装得过谁了。”
艾西礼嚼着瓜子,“那你多拖一会儿。”
“怎么?”林连雀低声问他,“你受伤了?夏德里安没护着你?”
艾西礼:“吃得有点撑,现在不太想动。”
林连雀看起来特别想把茶泼他脸上,忍了忍,扭过脸继续和对面扯皮。
艾西礼听着双方夹枪带棒地交涉,说到底还是生意场上的事,谁抢了谁的单子,谁又劫了谁的货。
虽然亚历山大城有戒杀令,但是他听说过远东人动起手来的本事,杀人不见血,即使不杀人不见血,废掉半条命也不在话下。更何况整个亚历山大城乃至西大陆都惦记着朱雀坊的金子,哪怕今天真的死了人,估计也会被遮掩下去。
艾西礼盘算着待会儿要是真的打起来,是先开枪还是先把林连雀拎走,他没怎么见过林连雀动手,对方好像是有一些除了算账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