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看到那兔子探头探脑地朝他张望着。
“你回来啦!”那人小声但雀跃的声音,一下子让闻玉白的心情亮了起来。
“怎么样?事情搞定没有?”雪茸弯着眼睛问道。
闻玉白没说话,只是也笑着摊开手,给他望着掌心里那五枚金币的尾款。
“喔!!厉害!!”雪茸欣喜地飞了过去,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好狗!”
闻玉白似乎已经对这样的冒犯产生了免疫,不仅没有过敏似的暴跳如雷,甚至还拉过他的手腕,将那五枚金币放到他的掌心:“给。”
雪茸欣喜地睁大眼:“给我?”
闻玉白差点儿条件反射脱口而出“我们当猎犬的挣到的钱都上交给主子”,下一秒就紧急刹车,改口道:“嗯,你们比我缺钱。”
看雪茸眉开眼笑地把金币收好,闻玉白的心情也莫名其妙上扬了一下,接着便问道:“这么晚不睡觉干嘛呢?”
“塔兰半夜烧得厉害,我自己搞不定,刚刚喊梅尔过来帮忙才降下来了……这孩子身体确实不大行。”雪茸说,“不过我也睡了一个下午,熬一会儿也问题不大。”
这些没有什么营养的、不带着针锋相对的日常对话,居然让闻玉白感到了一丝难得的温馨。
他的目光微微柔和了些许,然后下意识问道:“要不回来休息一下?”
雪茸眼睛一亮,刚想着答应,接着一转眼睛,笑眯眯站到门边:“诶呦,不能这样,我们猫咪一个人太辛苦了,我还是留下来陪他吧……”
话还没说完,房间里探出一只幽怨的猫头来。梅尔伸出手,将那家伙严严实实挡了回去:“得了吧,赶紧滚,你在这我还得照顾俩。”
诚意表达了,事儿也推了,雪茸笑着转过身:“嘿嘿,那可太好了。”
看着他轻轻关好门,三两步轻巧地迈到自己身边时,闻玉白只觉得心脏轻轻漏了一拍。
自己在干嘛呢?为什么要喊他回来?自己一个人睡一屋不香吗?
再次向自己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闻玉白内心的无奈已经压过了惶惑了。
又来……最近总是这样。他轻轻叹了口气,却也知道自己毫无办法,便也就只能随他去了。
两个人并排往房间里走去,走廊里鹅黄色的灯光衬得雪茸的轮廓无比柔软,像是一团掉进了枫叶堆里的蒲公英。闻玉白忍不住望了望他,被海涛声折磨了半宿的心彻底软了下来。
“哦,对了……”
雪茸说话时抬起头,刚好对上了闻玉白望过来的目光,两人都有些无措地顿了顿,但这回雪茸却也没有戳破调侃,只是笑了笑,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嗯……那个温迪戈,具体怎么样了?”
现在说这个问题,显然是相当有些煞风景,但闻玉白还是认真回答道:“……死了,被杀了。”
雪茸微微睁了睁眼,作出略感惊讶的模样,继续问道:“是谁杀的?凶手找到了吗?”
“不清楚,还没开始找。”闻玉白说,“不过那算额外任务了,完不成也无伤大雅。”
“是吗?”雪茸笑道,“要是价格好的话倒也可以努努力。”
“嗯,价格不好我就根本不会管了。”闻玉白说,“只不过我有预感,这次的凶手并不简单,所以话不敢说得太满,得给失败留点空间。”
“还有你搞不定的凶手?”雪茸新奇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更好奇了——何方神圣还能让你考虑失败的可能性?”
闻玉白觉得这家伙最近说话尤其好听,这么几句一捧,差点儿让他飘飘然夸下海口,一定要把人捉拿归案了。
但好在他的理智始终在线,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来就又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嗯,虽然看上去尸体处理得很粗糙、甚至非常外行,但能感觉到整个行凶过程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闻玉白想到了那家伙离奇的溺死痕迹,摇摇头道,“不知道,想不明白的事情还很多。所以还是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再说。”
“是啊,天大地大,睡觉最大~”雪茸轻快地打了个响指,两人便相当默契地转身洗漱躺上床了。
和前两回共处一室的煎熬不同,这回或许是因为这家伙气味遮得严实,也或许是因为自己的鼻子已经习惯了,闻玉白睡在雪茸的上铺,丝毫不觉得烦躁难受,反而是浸泡在那人身上淡淡的香料味中,有一种微妙的、不可言说的踏实感。
闻玉白侧躺在床铺上,他其实睡不太着,却又怕惊醒了雪茸,便就这样睁着眼睛,无所事事地望着眼前一片宁静的黑夜。
就在他打算合眼的前一秒,下铺也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声响,原来这家伙也没睡着。闻玉白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翻了个身。
感受到了他的动静,下铺很明显地松了口气,接着便小声地唤道:“闻玉白?”
闻玉白睁开眼,问道:“嗯?”
“对你来说……你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值得用生命去交换的吗?”雪茸斟酌起措辞来,“就是那种很持久的、强烈的执念,让你一路上抱着必死的心情也一定要去完成的……哪怕这件事情,从理智上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闻玉白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