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气势汹汹的反扑。
他的眼睛几乎全盲、耳力也衰减得还剩不足六成。
萧勖的刀没有停,元旻只能凭直觉不断闪避和格挡,却总有避不开、挡不住的时候。
那些伤并不致命,萧勖猫戏老鼠似的,割开他身上一道又一道皮肉。不过片刻,他后背已被划了五刀、胸前被交错割开三刀,腹部被狠狠剜了两刀。
他痛得几乎再没力气举起长剑,却不敢倒下,只能以剑拄地站着,与萧勖对峙。
萧勖停止了攻击,闲闲道:“还在等内卫么?等不到了。”
“我练出来的武卒营,武艺虽稍逊内卫,人数却是他们的两倍。”
说完这句,他再次挥出弯刀,速度极快、自上到下挥出了重影。
元旻感觉自己瞬间被极寒包裹,右臂、左腿、右腿依次传来钻心的疼。他再也握不住剑,伸出仅剩的左手,紧紧攥住屏风架子,使自己不至于倒下。
“目不能视、耳力衰减,还能坚持这样久,你果然很强,我喜欢”,萧勖放声长笑,“可惜你我注定为敌。”
在元旻越来越弱的听觉中,喊杀声如潮水在遥远的地方响起,他用仅剩的力气挤出三个字:“你是谁?”
萧勖好整以暇地笑了:“我是萧勖,是大草原的白隼,是你的表弟卓力格图,更是你欲除之而后快的北宛逆王——冯栩。”
“我虽想占据朔门关,却更想毁了翊国最坚固的长城——就是永平王你啊。”
“无你坐镇的翊国,兵再多、将再广,不过四分五裂一盘散沙;疆域再广阔、百姓再富庶,不过铁蹄之下一块膏腴。”
另一侧有微风拂过,是元昙从榻上起来了。
“四哥,你不是一直好奇,七月十八的柘枝城究竟发生了何事?”
“现在就告诉你,我杀了阿彬,阿栩为了保护我,只好提前仓促起兵。”
元旻暗自蓄力,却发现越是意守丹田,“独活”蔓延得越快,索性散了思绪,随口问:“你为何要杀冯彬?”
元昙蓦然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语无伦次地辩解:“我不是故意的,阿彬发现了秘密,我拔刀本来是要自戕的,可阿彬他不想让我死,非要摔死思洛,谁都不能伤害我的孩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她突然癫狂大笑、同时嚎啕大哭:“是我杀了阿彬……杀了这世上最温柔善良的男子,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四哥你啊——”
“你为何要抢走四嫂,让十六郎对元氏深恶痛绝,让我无法与他相守,又把我嫁给阿彬,还非逼着阿彬回到柘枝城、卷入那些斗争。”
“还假模假样要饶我一命、接我回昇阳,回不去了……从我害了阿彬性命那天开始,不,从兕儿跟越长越像十六郎的时候,我就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哈哈哈……”
“父王、母妃、二哥、三哥、阿矅,我替你们报仇了!”
元旻眼前一阵阵发黑,肺疼得像要炸烈,胸口像被一直大手攫住,不断往外撕扯着、抽出血肉和力气。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腿脚疼得发软,左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终于抓实了屏风架。紧跟着身子晃了几下,同那架云母屏风一起,轰然倒地。
失去意识前,恍恍惚惚地,他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逐渐清晰的刀剑互斫声,以及天枢和开阳嘶哑的呼喊。